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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休,字公美,唐代名相。进士出身,后来做到宰相,对佛教信仰相当虔诚,与禅宗有深厚因缘。裴休在禅宗史上,与当代的庞蕴、白乐天、李翱、陆亘大夫等居士,有同等重要的地位。他与沩山灵佑同门,精通《华严》教旨与禅宗心要,由于撰写<传心法要序>,与黄檗希运也有殊胜的因缘。
长庆年间,裴休中进士,到大安寺行香礼佛,观赏寺内廊壁画作,便询问寺僧说:“是何图相?”
寺僧回答:“是高僧的真仪。”
裴休反诘:“真仪我是看到了,可是高僧何在?”寺僧无言以对。
裴休再问:“这里可有禅人?”
寺僧于是请来挂单寺中的黄檗希运禅师。裴休问黄檗希运禅师说:“我有一个问题,可否请禅师开示一语?”黄檗应允。
裴休于是重述前言,禅师厉声道:“裴休!”裴休应诺。禅师疾声逼问:“在何处?”裴休当下心领神会,如获髻珠。于是延请禅师入府,执弟子礼,为后世留下一段佳话。
裴休和黄檗禅师的这段奇遇,从他诘难的语锋可以看出他对佛法的深刻造诣。他自幼在家庭中接受佛法的薰陶,虽处政治中心,但仍笃信佛教。传说,裴休曾遇到一位天竺异僧,授予他一首偈颂:“大士涉俗,小士居真,欲求佛道,岂离红尘?”也许裴休有出家之意,异僧知道,更知他未来将作宣宗的宰相,能制止武宗排佛的浩劫。
当宣宗还是太子的时候,正值兵荒马乱,避难在香严和尚会下做小沙弥,后到盐官会中作书记。后来,小沙弥当上皇帝,就是唐宣宗,礼聘同门师兄裴休入朝为相。
裴休当上宰相后,操守严正,著述佛教经典序文颇丰,被宣宗称誉为“真儒者”。他善于文章,楷书造诣尤其受人推崇。在武宗时,佛教遭逢大难,裴休虽身为重臣,却能功禄尽抛,以一片赤诚,挺身卫护圣教,使佛教在短短几年内复兴。裴休不仅以文笔来庄严经藏,并立下宏誓:愿生生世世为国王翼护佛教。虽身居高位,却两次礼请黄檗禅师于锺陵(会昌二年,八四二)、宛陵(大中二年,八四八),日夜问法,精勤不休,笔记其言,成《锺陵录》、《宛陵录》各一卷,刊于唐大中十一年,名为《黄檗希运禅师传心法要》。又撰<传心偈>一章。裴休曾为<传心偈>作序:“予于宛陵、锺陵,皆得亲黄檗希运禅师,尽入心要,乃作偈尔。”
唐代天真和尚也为<传心偈>撰跋:“尝闻河东大士亲见高安导师,传心要于当年,着偈章而示后,顿开聋瞽,焕若丹青。予惜其遗,缀于本录云尔。”
裴休宿信佛教,曾随圭峰宗密禅师学习华严,因此,凡圭峰有所著述,都邀请他撰序,如<圆觉经序>、<华严经法界序>、<禅源诸诠集都序>等,皆可看出裴休优游于藏经的文字般若。
裴休的儿子裴文德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皇帝封他为翰林,但裴休不希望儿子少年得志,于是亲自送他入佛门出家,并作了“警策箴”,字字句句劝勉其子精勤向道,莫荒废大好时日。其文摘录如下:
含悲送子入空门,朝夕应当种善根。
身眼莫随财色染,道心须向岁寒存。
看经念佛依师教,苦志明心报四恩。
他日忽然成大器,人间天上犹称尊。
又偈:
江南江北鹧鸪啼,送子忙忙出虎溪,
行到水穷山尽处,自然得个转身时。
这位年少的翰林学士,经不起寺院的苦行生活,但父命难违,只有强忍。有一天,将满腹牢骚以一偈道出:“翰林挑水汗淋腰,和尚吃了怎能消?”寺里的住持无德禅师听了,微笑随口说道:“老僧一炷香,能消万劫粮。”裴文德从此收摄身心,苦劳作役。
裴休中年以后,断绝肉食,摒弃诸欲,焚香诵经,世称“河东大士”。他一生的作为,在中国佛教史上,堪受“宰相沙门”的美称。
曲江池所在地秦朝时叫岂州。唐朝开元年间,疏通开掘为风景名胜之地。南面是紫云楼、芙蓉苑,西面是杏园、慈恩寺。花草环绕,水色明媚,都城的人都来游玩观赏。最盛大的是中和上巳节这天。皇上要赐宴臣僚,聚会于山亭,还要赐与大常教坊的音乐赏听。池中备有彩船,只有宰相、三使、中书门下两省及翰林学士等大官才可登临。整个皇宫的人几乎都要来游,十分盛观。裴休此时正欲廉察宣城,还未离开京城,又正值曲江池荷花盛开之时,便与省阁的名流们同来游赏。从慈恩寺起,他们丢下随从,只带着小仆,步行到紫云楼。见有几个人正坐在池水边上,裴休便与同僚们也坐于他们旁边休息。那几个人中有个穿黄衣服人已酒至半醉,显示出一种气度不凡的神态,指责其他人谈笑轻佻,裴休心里有些不平。拱手行礼问道:“请问你任什么官职?”对方轻率地回答说:“喏,郎可不敢,郎是新任的宣州广德县令。”并反问裴休道:“押衙担任什么职务?”裴休仿效那人道:“喏,郎不敢,刚任宣州观察使。”那人于是狼狈而去,与他在一起的人也都四散而走。裴休的同僚们都击掌大笑。不多天,便传遍了京城。后来被吏部执掌铨选的人查到此人,说:“这个广德县令已请求调换到罗江去了。”宣宗在做藩王时听到这一笑话,也常常以这种方式与亲王们开玩笑。后来宣宗当了皇帝,裴休当了宰相,起草诏书时,回头对近臣说:“喏,郎不敢,新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