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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卷二百七十·妇人一

  此卷宋版原缺,予考家藏诸书得十一人补之,其余缺文尚俟他日,十山谈恺志(本卷原缺,谈氏初印本有此卷,未知所出,后印本撤出。附增识语云云,今将初印本此卷附录于后,以资参考)。

  洗氏 卫敬瑜妻 周迪妻 邹待征妻 窦烈女 郑神佐女 卢夫人 符凤妻 吕荣 封景文 高彦昭女 李诞女 (以下俱缺)

  义成妻 魏知古妻 侯四娘 郑路女 邹仆妻 歌者妇

  洗氏  

  洗氏。高凉人。世为南越首领,部落十余万。幼贤明,在父母家,能抚循部众,压服诸越。高凉太守冯宝闻其志行,娉为妻。每与夫宝,参决词讼,政令有序。侯景反,都督萧勃征兵入援,遗刺史李迁仁召宝。宝欲往,氏疑其反,止之。后果反。宝卒,岭表大乱,氏怀集之,百越晏然。子仆尚幼,以氏功封信都侯,诏册氏为高凉郡太夫人,赉繍幰油络驷马安车,鼓吹麾幢旌节,如刺史之仪。仆卒。百越号夫人为圣母。王仲宣反,夫人帅师败之。亲披甲乘马,巡抚诸州,岭南悉定。封谯国夫人。幕府署长史,官属给印章,便宜行事。皇后赐以首饰及宴服一袭。时番州总管赵纳贪虐,黎獠多亡叛。夫人上封事论之,敕夫人招慰。夫人亲载诏书。自称使者,历十余州,宣述德意,所过皆降。文帝赐夫人临振县汤沐邑。卒谥诚敬。

  又  洗氏高州保宁人也。身长七尺,多智谋,有三人之力,两乳长二尺余。或冒热远行,两乳搭在肩上。秦末五岭丧乱,洗氏点集军丁,固护乡里,蛮夷酋长不敢侵轶。及赵陀称王,遍霸岭表,洗氏乃赍军装物用二百担入觐。赵陀大慰悦。与之言时政及论兵法,智辩纵横,陀竟不能折。扙委其治高梁,恩威振物。邻郡赖之。今南道多洗姓,多其枝流也。(出《岭表录异》,据谈氏初印本附录)

  卫敬瑜妻  

  卫敬瑜妻,年十六而夫亡。父母舅姑欲嫁之,乃截耳为誓,不许。户有巢燕,常双飞,后忽孤飞,女感其偏栖,乃以缕系脚为誌。后岁,此燕果复来,犹带前缕。妻为诗曰:昔年无偶去,今春又独归。故人恩义重,不忍更双飞。(原缺出处,许刻本作出《南雍州记》)

  周迪妻  

  周迪妻某氏。迪善贾,往来广陵,会毕师铎乱,人相略卖以食。迪饥将绝,妻曰:今欲归,不两全。君亲在,不可并死。愿见卖以济君行。迪不忍,妻固与诣(诣原作请,据黄本改)肆,售得数千钱以奉迪。至城门,守者谁何,疑其诒,与迪至肆问状,见妻首已在于枅突。迪裹余体归葬之。(未注出处,谈氏引自《新唐书》)

  邹待征妻  

  邹待征妻薄者,武康尉自牧之女也。从待征官江阴。袁晁乱,待征解印窜匿,薄为贼所掠,将污之,不从。语家媪,使报待征曰:我义不辱。即死于水。贼去,得其尸,义声动江南。闻人李华作《哀节妇赋》曰:昔岁群(群原作随,据《全唐文》卷三一四改)盗并起,横行海浙。江阴万户,化为凝血。无石不焚,无玉不折。峨峨薄媛,炯然名节。自牧之子,邹征之妻。玉德兰姿,女之英兮。邹也避祸,伏于榛莽。婉如之宾,执为囚虏。匍匐泥沙,极望无睹。出授官之告,托垂白之姥。姥感夫人,爰达邹君。兵解求尸,在于江滨。哀风起为连波,痛气结为孤云。凫雁为之哀鸣,日月为之蒙昏。端标移景而恒直,劲芳贯霜而犹存。知子莫如父,诚哉长者之言。(未注出处。谈氏引自《新唐书》)

  窦烈女  

  奉天县窦氏二女伯娘、仲娘,虽长于村野,而幼有志操。住与邠州接界。永泰中,草贼数千人持兵刃,入其村落,行剽劫。闻二女有容色。姊年十九,妹年十六,藏于岩窟间。贼徒拟为逼辱,乃先曳伯娘出,行数十步,又曳仲娘出,贼相顾自慰。行临深谷,伯娘曰:我岂受贼污辱。乃投之于谷。贼方惊骇,仲娘又投于谷。谷深数百尺,姊寻卒,仲娘脚拆面破,血流被体,气绝良久而苏。贼义之而去。京兆尹第五琦感其贞烈,奏之,诏旌表门闾,长免丁役,二女葬事官给。京兆尹曹陆海,首赋以美之。(未注出处,谈氏引自《唐书烈女传》)

  烈女姓窦氏,小字桂娘。父良,建中初为汴州户曹掾。桂娘美颜色,读书甚有文。李希烈破汴州,使甲士至良门取桂娘去。将出门,顾其父曰:慎无戚戚,必能灭贼,使大人取富贵于天子。桂娘既以才色在希烈侧,复能巧曲取信。凡希烈之密,虽妻子不知者,悉皆得闻。希烈归蔡州,桂娘谓希烈曰:忠而勇,一军莫如陈仙奇。其妻窦氏,仙奇宠且信之。愿得相往来,以姊妹叙齿,因徐说之,以坚仙奇之心。希烈然之。因以姊事仙奇妻。尝间谓曰:贼凶残不道,迟晚必败,姊因早图遗种之地。仙奇妻然之。兴元元年四月,希烈暴死。其子不发丧,欲尽诛老将校,俾少者代之。计未决,有献含桃者。桂娘曰:希烈子谓分遗仙奇妻。且以示无事于外。因为蜡帛书曰:前日已死,殡在后堂。欲诛大臣。须自为计。次朱染帛丸如含桃。仙奇发丸见之,言于薛育曰:两日称疾,但怪乐曲杂发,尽夜不绝,此乃有谋未定,示暇于外,事不疑矣。明日,仙奇薛育各以所部兵噪于衙门,请见希烈。烈子迫出拜,愿去伪号,一如李纳。仙奇曰:尔悖逆,天子有命。因斩希烈妻及子函七首以献,陈尸于市。后两月,吴少诚杀仙奇,知桂娘谋,因亦杀之。(出《樊川集》,原缺,据谈氏初印本附录)

  郑神佐女  

  大中五年,兖州瑕丘县人郑神佐女,年二十四,先许适驰雄牙官李玄庆。神佐亦为官健,戍庆州。时党项叛,神佐战死,其母先亡,无子。女以父战殁边城,无由得还,乃剪发坏形,自往庆州,护父丧还。至瑕丘县进贤乡马青村,与母合葬。便庐于坟所,手植松桧,誓不适人。节度使萧俶以状奏之曰:伏以闾里之中,罕知礼教。女子之性,尤昧义方。郑氏女痛结穷泉,哀深陟岵。投身沙碛。归父遗骸。远自边陲,得还闾里。感蓼莪以积恨,守丘墓以誓心。克彰孝理之仁,足励贞方之节。诏旌表门闾。□赞曰:政教隆平,男忠女贞。礼以自防,义不苟生。彤管有炜,兰闺振声。关睢合雅,始号文明。(未注出处,谈氏引自《唐书·列女传》)

  卢夫人  

  卢夫人,房玄龄妻也。玄龄微时,病且死,诿曰:吾病革,君年少,不可寡居,善事后人。卢泣入帷中,剔一目示玄龄,明无他。会玄龄良愈,礼之终身。□按《妒妇记》。亦有夫人,何贤于微时而妒于荣显邪?予于是而有感。(原缺出处,许刻本作《朝野佥载》)

  符凤妻  

  玉英,唐时符凤妻也,尤姝美。凤以罪徙儋州,至南海,为獠贼所杀,胁玉英私之。对曰:一妇人不足以事众男子,请推一长者。贼然之,乃请更衣。有顷,盛服立于舟上,骂曰:受贼辱,不如死。遂自沉于海。(原缺出处。许刻本作出《朝野佥载》)

  吕荣  

  许升妻吕氏字荣。升少为博徒,不理操行。荣尝躬勤家业,以奉养其姑,数劝升修学。每有不善,辄流涕进规。荣父积忿疾升。乃呼荣,欲改嫁之。荣叹曰:命之所遭,义无离贰。终不肯归。升感激自励,乃寻师远学,遂以成名。寻被本州辟命,行至寿春,为盗所杀。刺史尹耀捕盗得之。荣迎丧于路,闻而诣州,请甘心仇人。耀听之。荣乃手断其头,以祭升灵。所郡遭寇贼,贼欲犯之,荣逾垣走。贼拔刀追之,贼曰:从我则生,不从我则死。荣曰:义不以身受辱。寇虏遂杀之。是日,疾风暴雨。雷电晦冥,贼惶惧,叩头谢罪,乃殡葬之。

  封景文  

  殷保晦妻,封敖孙也,名绚字景文,能文章草隶。保晦历校书郎,黄巢入长安,共匿兰陵里。明日,保晦逃,贼悦封色,欲取之,固拒。贼诱悦万词,不答。贼怒勃然曰:从则生,不然,正膏我剑。封骂曰:我公卿子,守正而死。犹生也。终不从逆贼手,遂遇害。保晦归,左右曰:夫人死矣。保晦号而绝。(未注出处,谈氏引自《新唐书》)

  高彦昭女  

  高愍女名妹妹。父彦昭,事正己,及纳拒命,质其妻子,使(子使二字原空缺,据黄本补)守濮阳。建中二年,挈城归河南都统刘玄佐。屠其家,时女七岁,母李怜其幼,请免死为婢,许之。女不肯曰:母兄皆不免,何赖而生。母兄将被刑,遍拜四方,女问故,答曰:神可祈也。女曰:我家以忠义诛,神尚何知而拜之。问父所在,西向哭,再拜就死。德宗骇叹,诏太常谥曰愍,诸儒争为之诔。彦昭从玄佐救宁陵,复汴州,授颖州刺史,朝廷录其忠。居州二十年不徙,卒赠陕州都督。(原缺出处,许刻本作出《广德神异录》)

  李诞女  

  东越闽中有庸岭,高数十里。其下北隰中,有大蛇,长七八丈,围一丈。土俗常惧。东治都尉及属城长吏多有死者。祭以牛羊。故不得福。或与人梦,或喻巫祝,欲得啖童女年十二三者。都尉、令长患之。共求人家生婢子兼有罪家女养之。至八月朝。祭送蛇穴口。蛇辄夜出吞啮之。累年如此。前后已用九女。一岁将祀之,募索未得。将乐县李诞家有六女无男,其小女名寄,应募欲行。父母不听。寄曰:父母无相留。今惟生六女,无有一男。虽有如无。女无缇萦济父母之功,既不能供养,徒费衣食。生无所益,不如早死。卖寄之身,可得少钱以供父母,岂不善耶?父母慈怜不听去。终不可禁止。寄乃行,请好剑及咋蛇犬。至八月朝,便诣庙中坐。怀剑将犬。先作数石米糍蜜麸以置穴口。蛇夜便出,头大如囷,目如二尺镜。闻糍香气,先啖食之。寄便放犬,犬就啮咋。寄从后斫。蛇因踊出,至庭而死。寄入视穴,得其九女髑髅。悉举出。咤言曰:汝曹怯弱,为蛇所食,甚可哀愍!于是寄女缓步而归。越王闻之,聘寄为后,拜其父为将乐令,母及姊皆有赐赏。自是东治无复妖邪之法。其歌谣至今存焉。(出《法苑珠林》,原缺,据谈氏初印本附录)

  义成妻  

  汉源县人义成妻,壮年无子。夫死将葬,及先殡时,含毒药酒,至未入墓时,抚棺吞之而死。乃为合葬焉。时以状闻,有诏赐帛。事见常琥《国志》。(出《黎州国经》,原缺,据谈氏初印本附录)

  魏知古妻  

  唐工部尚书魏知古,性雅正,善属文。年七十,卒于位。妻苏氏不哭。比至,香水洗浴,含袭讫,举声一恸而绝。与尚书同日合丧。时奇其节,以为前代未之有。(原缺,据谈氏初印本附录)

  侯四娘  

  至德元年,史思明未平,卫州有妇人侯四娘等三人,刺血谒于军前,愿入义营讨贼。(出《独异志》,原缺,据谈氏初印本附录)

  郑路女  

  郑路昆仲有为江外官者,维舟江渚。群偷奄至,即以所有金帛罗列岸上,而恣贼运取。贼一不犯,曰:但得侍御小娘子足矣。其女则美色,贼潜知之矣。骨肉相顾,不知所以答。女欣然请行。其贼即具小舟,载之而去。谓贼曰:君虽为偷,得无所居与亲属焉?然吾家衣冠族也。既为汝妻,岂以无礼见逼。若达所止,一会亲族,以托好仇足矣。贼曰:诺。又指所偕来二婢曰:公既以偷为名,此婢不当有,为公计,不若归吾家。贼以貌美,其言且顺,顾已无不可者,即自鼓其棹,载二婢而去。女于是赴江而死。(出《玉泉子》,原缺,据谈氏初印本附录)

  邹仆妻  

  梁末龙德壬午岁,襄州都军务邹景温移职于徐,亦绾都军之务。有劲仆(失其姓名),自恃拳勇,独与妻策驴以路。至宋州东芒砀泽,素多贼盗,行旅或孤,则鲜有获免者。其日与妻偕憩于坡之半双柳树下,大咤曰:闻此素多豪客,岂无一人与吾曹决胜负乎!言粗毕,有五六盗自丛薄间跃出,一夫自后双手交抱,搏而仆之,其徒遽扼其喉,抽短刃以断之。斯仆随身兵刃。略无所施,盖掩其不备也。唯妻在侧,殊无惶骇,但矫而大呼曰:快哉!今日方雪吾之耻也。吾比良家之子,遭其俘掠,以致于此。孰谓无神明也!贼谓诚至而不杀,与行李并二驴驱以南迈。近五六十里,至亳之北界,达孤庄南而息焉。庄之门有器甲,葢近戍辷警之卒也。其妇遂径入村人之中堂,盗亦谓其谋食,不疑也。乃泣拜其总首,且告其夫适遭屠戮之状。总首闻之,潜召其徒,俱时执缚,唯一盗得逸。械送亳城,咸弃于市。其妇则返襄阳,还削为尼,誓终焉之志。(出《玉堂闲话》,原缺,据谈氏初印本附录)

  歌者妇  

  南中有大帅,世袭爵位,然颇恣横。有善歌者。与其夫自北而至,颇有容色。帅闻而召之。每入,辄与其夫偕至,更唱迭和,曲有余态。帅欲私之,妇拒而不许。帅密遣人害其夫而置妇于别室,多其珠翠,以悦其意。逾年往诣之,妇亦欣然接待,情甚婉娈。及就榻。妇忽出白刃于袖中,擒帅而欲刺之。帅掣肘而逸,妇逐之。适有二奴居前阖其扉,由是获免。旋遣人执之,已自断其颈矣。(出《玉堂闲话》,原缺,据谈氏初印本附录)

参考翻译

译文

此卷宋版原缺,予考家藏诸书得十一人补之,其余缺文尚俟他日,十山谈恺志(本卷原缺,谈氏初印本有此卷,未知所出,后印本撤出。附增识语云云,今将初印本此卷附录于后,以资参考)。 洗氏卫敬瑜妻周迪妻邹待征妻窦烈女郑神佐女卢夫人符凤妻吕荣封景文高彦昭女李诞女(以下俱缺) 义成妻魏知古妻侯四娘郑路女邹仆妻歌者妇 洗氏 洗氏,高凉人,世代为南粤首领,部落有十余万人。洗氏自幼就贤惠聪明,未出嫁时,就能安抚部落中的民众,压服各方粤人。高凉太守冯宝听说了她的志向和操守,娶她为妻子。她常常与丈夫冯宝一起,参与决策诉讼,使这里的行政措施和法令井然有序。侯景反叛,都督萧勃调集军队支援,并派遣刺史李迁仕去召见冯宝,冯宝想要前往,洗氏怀疑他也要反叛,就阻拦了他,后来果然反叛。冯宝死后,岭南大乱,洗氏又使人们归顺于她,百粤之地平静下来。当时洗氏的儿子冯仆还小,但由于洗氏的功劳封他为信都侯,皇帝下诏书册封洗氏为高凉郡太夫人,赏赐一驾挂着刺绣帷幔悬垂着丝质网绳套着四匹马的安车,鼓乐喧天,仪仗旗帜飘拂,并持有旌节,如迎接刺史一级官员的仪式。儿子冯仆死后,百粤人称夫人为圣母。王仲宣反叛,夫人率师平乱,并披甲骑马,亲自到各州去安抚,岭南一带全部安定,又被册封方谯国夫人。幕府中的长史,及所属官吏都授给印章,遇事不必先上奏,可以自行决断处置。皇后还赐予她各种首饰及一套宴礼服。当时番州总管赵讷十分贪婪残暴,当地土著人纷纷逃亡或反叛,夫人上了一份密封章奏要求给他论罪,皇帝下诏让夫人对当地的民众进行安抚并招之归顺。夫人亲自带着诏书,自称是朝廷的使者,经历了十几个州,宣扬讲述皇帝的恩惠,凡是她所经过的地方全都归顺。文帝赐给夫人临振县汤沐邑。死后谥号为城敬。 又洗氏是高州保宁人。身高七尺,很有智谋,有三个人的力气,两只乳房长二尺多,有时冒着酷暑远行,便把两只乳房搭在肩上。秦朝末期五岭之地起祸乱,洗氏招集选派兵丁,固守家乡,使得许多少数民族的部落酋长不敢侵袭。等到赵陀称王,占据整个岭南地区时,洗氏便带上要赠送的二百担军装和物资去拜见,赵陀极为喜悦。洗氏与他谈时政论兵法,智谋和辩才都纵横自如,赵陀竟辩驳不倒她,委托她治理高凉之地。她的恩威震动了远近的民众,相邻的州郡都依附于她。如今岭南多有洗姓,那大多数都是她家族的后代。 卫敬瑜妻 卫敬瑜的妻子,十六岁时就死了丈夫。父母及舅舅姑姑都打算让她改嫁,她割掉耳朵立誓,决不改嫁。她家住着一窝燕子,经常是双双伴飞,后来忽然变成了单飞燕,此女有感于它的孤处,便用一根丝线系在它的脚上作记号。第二年,这只燕子果然又飞回来,还带着以前的丝线,她写道:昔年无偶去,今春又独归。故人恩义重,不忍更双飞。 周迪妻 周迪的妻子某氏。周迪很善于做买卖,往来于广陵,正好遇上毕师铎叛乱,人们都互相抢掠出卖而赚钱吃饭,周迪已经饿得快要死去了,妻子道:如今想要回去,就不能两全了。你有老人在世,我们二人不能一块死,只希望把我卖掉以便救济你返回去。周迪不忍心,妻子决然地来到贩卖人口的店铺,卖钱数千都送予周迪。走到城门的时候,守门人盘查审问,怀疑他们是在欺骗,便要与周迪去店铺核实,此时见妻子的头已经置于她依靠的横梁木上。周迪包裹起剩余的尸骨归来后把她埋葬。 邹待征妻 邹待征的妻子名字叫薄,是武康县尉自牧的女儿。待征到江阴做官,薄也跟随而去。袁晁叛乱,待征扔掉官印逃跑躲避,薄被敌人抢走,想要污辱她,薄不依从,告诉她家的一个老女仆,并让她告诉待征说:我的义节不能玷污,我宁可投江而死。敌人退走后,得到了她的尸体,她的声誉传遍了江南。听说此事的人有个叫李华的写了一篇《哀节妇赋》:去年群盗并起,横行于沿海江浙一带。江阴的千家万户,都化为一片片凝血。他们无石不烧,无玉不断。巍巍薄女,名节光耀,自牧之女,邹郎之妻,洁白的品德,芬芳的姿质,是女中的英豪。邹待征避祸,藏于丛生的草木之中,她仿佛被抛弃了一样,被捕捉而成为囚徒。当时是在泥沙中尽力爬行,极力盼望也看不到自己的亲人,而被投降的官吏告密。夫人托一个白发老妇给带话,老妇被夫人所感动,于是把夫人的话转达给邹待征。兵乱解除后去寻找尸体,发现于江畔。哀风为她荡起水波,云气为她结成孤云。凫雁为她哀鸣。日月为她蒙辉。端标移景而恒直,盛开的香花即使遭了严霜而香气依然存在。知道孩子的谁也不如自己的父亲,最可信的是长辈的话。 窦烈女 奉天县有两个姓窦的女子叫伯娘、仲娘,虽然生长在乡村荒野,但自幼便有志向和节操。她们居住在与邠州相邻界的地方。唐朝永泰年间,有草贼数千人手持兵器,进入她们的村落,进行抢劫。他们听说这两个女子很有姿色。当时姐姐十九岁,妹妹十六岁,他们正藏在岩洞里,贼徒们想要对她们强行污辱,于是先从洞中拽出伯娘,走了数十步,又拽出了仲娘,贼徒们相互望了望,心中都很满意。等走到深谷边上,伯娘说了声:我怎能受你们这些强盗的污辱!便跳下深谷去。强盗们还在惊惧中,仲娘也跳下去。谷深有数百尺,姐姐很快就死去了,仲娘摔得脚断脸破,遍身流血,断气很久又曾苏醒过,强盗这才作罢而去。京兆尹第五琦感叹二女的贞烈,便奏于皇帝,皇帝下诏表彰了她们的世家,并永久免除她们的丁役,二女的葬事花费全部由官家付给。京兆尹曹陆海,头一个写赋赞美她们。 烈女姓窦,字桂娘。父名良,唐朝建中初为汴州户曹。桂娘生得很美,从小读书,很有文采。李希烈攻破汴州,派兵到窦家把桂娘抢走,快要走出门的时候,回头对她的父亲说:多加慎重不要悲伤,我一定能灭掉这些贼寇,让大人在天子那里取得富贵。桂娘是因为有才能和姿色,李希烈才让她伴随于自己身边的,因此她很快就巧妙地取得了李希烈的信任。凡是李希烈的机密,连他的妻子都不知道的,桂娘全都能够听到。李希烈要回蔡州时,桂娘曾对他说:要论忠诚和勇敢,全军谁也不如陈仙奇。他的妻子窦氏,陈仙奇是极宠爱信任的,我希望能与她互相往来,以姊妹相论,好对她慢慢劝说,以便使陈仙奇的心更坚定。李希烈答应了她。于是桂娘把陈仙奇的妻子当做姐姐来事奉。桂娘曾为离间李、陈之间的关系而对她说:李贼凶残无道,早晚会失败,姐姐应该及早谋划投奔的地方。仙奇的妻子同意这样做。兴元元年,李希烈暴死,他的儿子迟迟不公布,他打算全部杀掉那些老将校,让少壮派取代。计谋尚未决定时,来了一个进献樱桃的人,桂娘说:希烈的儿子请你分出一些赠送给仙奇的妻子。并以此来表现出自己对外面没有任何不正常的事。于是她在一片蜡帛上写道:李希烈前日已死,灵柩停放在后堂。其子打算诛杀各大臣,你们自己要想好计谋。接着用红色把帛丸染得如樱桃一样。仙奇发现了帛丸看到字后,告诉薛育说:两天来一直对外称病,只是演奏一些杂怪乐曲,彻夜不停,看来是有计谋没有定下来。其实这是想对外表示出空闲无事,好不让人们生疑。第二天,仙奇、薛育各自派兵到衙门喧哗,请求见希烈。希烈的儿子被迫出来拜见,并愿意去掉伪号,仍如过去一样称李纳。陈仙奇道:你等叛逆,天子有令!于是斩了希烈的妻子儿子等七人的头献给朝廷,并把他们的尸体陈于大街上示众。两个月后,吴少诚杀了陈仙奇,他知道前事出于桂娘的谋划,于是也杀了桂娘。 郑神佐女 唐朝大中五年,兖州瑕丘县郑神佐的女儿,二十四岁,已答应嫁给驰雄牙官李玄庆。郑神佐也是个当兵的,戍守于庆州。当时党项叛乱,郑神佐战死。郑女的母亲先已死去,他们没有男儿。郑女因为父亲战死在边城,再也无法回来,便剪去头毁掉女子的相貌,独自一人前往庆州,护送父亲的遗体回来。将遗体运送到瑕丘县进贤乡马青村,与母亲合葬,便住在坟地的房子里,并亲手栽种了松柏,发誓永不嫁人。节度使萧俶将此事写成文状奏予皇帝说:在乡里之中,很少懂得礼教,而乡村女子的本性,尤其不明白做人的正道。但是郑氏女子把悲痛完全凝结在坟墓中,以深深的悲哀怀念父亲,她投身于沙漠,收回了父亲的遗骨。从遥远边陲,能回到她故乡,并由悼念亡亲的悲郁之情而聚结为对敌人的仇恨,决心守护坟墓而发誓不再嫁人,应该表彰这种孝道精神,鼓励这种忠贞的节操。皇帝下诏表彰了她的家庭。并赞扬道:由于赏罚和教化使天下太平,男人忠诚女人坚贞,讲礼仪而能自我防范,讲正义而不苟且偷生。大笔生辉,闺房的名声大振,《关睢》符合雅的教化,这是第一个被称为文明的。 卢夫人 卢夫人,房玄龄的妻子。还是在房玄龄地位卑微时,有一次他病得将要死了,于是对她托言道:我病得快要死了,你还年轻,不可守寡,你要善于侍奉那个后来人。卢夫人哭着进入帷帐中,剜出一只眼珠示于房玄龄,以证明自己决不会有二心。恰巧房玄龄的病康复了,房玄龄对她终身都很敬重。可是考察一下《妒妇记》,那里面也有卢夫人,为什么在房玄龄卑微的时候她很贤惠,而到他地位显赫时她便有了妒忌之心呢?我于是很有些感慨。 符凤妻 玉英,唐朝时符凤的妻子,生得十分美丽。符凤因获罪而被流放于儋州,走到广州时,被当地的土著人杀死,并威胁玉英供他们奸淫。玉英道:我只一个女人,哪里能侍奉这么多男子?请推举出一个年长的人来。强盗们答应了她,便请她去换衣服。过了一会儿,玉英身着盛服站在船上,骂道:受贼人的污辱,不如一死!于是跳入海中。 吕荣 许升的妻子吕氏字荣。许升年轻时是个赌徒,不修养自己的品行。吕荣曾经亲自去操持家里的产业,以便奉养她的婆母。并多次劝他钻研学业。许升每次有不良行为,她就流着眼泪对他进言规劝。吕荣的父亲长期积蓄的愤恨终于暴发出来,于是要叫回吕荣打算让她改嫁。吕荣叹息道:这个命中应有的遭遇,在道义上也是不该离异再嫁的。始终不肯回去。许升因此受到感动而自勉自励,于是到外地去求师学习,终于取得功名。不久被本州推荐任命为官,走到寿春县时,被强盗杀害。刺史尹耀捕捉到了那个盗贼,当吕荣去大路迎丧的时候,听说捕到盗贼。便来到州府,请求戮杀仇人,尹耀听允了她的要求,吕荣便亲手砍下盗贼的头,用以祭奠亡灵。后来郡内遭遇寇贼,强盗们要奸辱她,她越墙而走,强盗持刀将她追获,说:从我则生,不从我则死!吕荣说:为了节操道义,决不让身子受到污辱!强盗于是将她杀死。这一天,刮起了大风下起了暴雨,雷击电闪,强盗恐慌了,立即叩头谢罪,并把她埋葬了。 封景文 殷保晦的妻子,是封敖的孙女,名绚字景文,会写文章,并擅长草书、隶书。殷保晦任校书郎时,黄巢进入长安,夫妻一起藏于兰陵。第二天,殷保晦逃走,贼人喜欢景文的美色,想要娶她,被她严厉拒绝。贼人好话说了千千万,封景文仍不答应。贼人勃然大怒道:从我则生,不然的话,正好用你来润滑一下我的剑!封景文骂道:我乃是公卿之后,守节而死,虽死犹生!一直不肯依从贼人而让他得手,于是被杀害。保晦回来,左右告诉他说:夫人死了!保晦痛哭而死去。 高彦昭女 高愍女,原名叫妹妹。父亲高彦昭,原来在正己手下做官,等到让他归顺时被他拒绝。于是留下他的妻子儿女为人质,派他去驻守濮阳。唐朝建中二年,高彦昭带着城池归府河南都统刘玄佐,因而他的家属全被屠杀。当时他的女儿才七岁,母亲李氏可怜她还年幼,请求免她一死去做婢女,他们答应了她的要求,可是女儿不肯,道:母亲哥哥都不免死,还依靠谁活着?母亲和哥哥将要被执行,于是遍拜四方,女儿问为何要拜,母亲说:这是向神祷告乞求。女儿道:我们家是因为忠义而被杀,神怎么不知道而还要去拜它?她问过父亲在哪里,便面向西方痛哭,再拜而后赴死。德宗对此女很惊叹,下诏由太常博士为此女立谥号为愍,许多儒士都争相为她写悼念文章。后来高彦昭随刘玄佐援救宁陵,收复汴州,被授予颖州刺史,朝廷记载了他的忠君事迹。他在颖州任职二十年而未迁调,死后追赠为隘州都督。 李诞女 东越的闽中县有一座庸岭,从下面到岭顶要走数十里路。在岭北坡的阴湿地带,有一条大蛇,长有七八丈,身围有一丈,当地的土著人对它常常感到恐慌。东治的都尉以及所属县邑的长吏们多有被蛇咬死的,于是使用牛羊祭祀,可是仍然不太平,或者给人托梦,或者告诉巫师,说想要吃十二三岁的童女。都尉令长们都很担忧害怕,就一起去寻找那些婢奴生的或罪犯家的小姑娘先领来养着,到了八月初,便祭送到蛇洞口,蛇到晚上就出来将她吞食了。年年如此,前后已送去了九个童女。有一年,快要到祭礼的日期了,可是没有招募童女。将乐县李诞家有六个女儿没有一个男儿,他的小女儿名叫李寄,应招要去,父母不让,李寄道:父母不要相留,如今只生了我们六个女儿,没有一个男儿,你们虽有孩子也像没有一样。我活着不会有缇萦拯救父母那样的功劳,不能供养老人,白白地浪费衣服粮食,活着也对家庭无益,不如早点死了。把我卖了,还可以少得一点钱用来供养父母,这不是一件好事吗?父母仍然疼爱她不让她去,然而终于没能禁止,李寄还是去了。她去求要到一把好剑和一条咬蛇犬,到了八月初,便到庙中来坐,怀中藏着剑并领着狗。她先把几石用蜂蜜炒的糍粑放在洞口,到了晚上蛇便出来了,那蛇头大如谷仓,眼睛如二尺镜,闻到糍粑的香味,先去吞食。这时李寄放出狗,那狗扑上去便咬,李寄随后冲上去用剑砍杀。那蛇于是窜出洞来,到了庙的庭院便死了。李寄到洞中去察看,得到那九个童女的头骨,全举在手中走出来,悲痛地说:你们太怯弱了,全都被蛇吃掉,实在太可怜了!于是李寄缓步而归。越王听说此事后,娶李寄为王后,授予她父亲将乐县令,母亲及姐姐们也都有赏赐。从此东治之地再也没有妖邪作乱,那赞颂李寄的歌谣至今还在流传。 义成妻 汉源县人义成的妻子,到了壮年也没生儿子。丈夫死了将要埋葬,在没有下葬之前,她先含上一口毒药酒,等到就要入墓时,她抚着棺材吞酒而死。于是把他们一起合葬。当时皇帝从上奏的文书中知道了这件事,下诏书给予表彰并赐予布帛。此事见于常琥国志。 魏知古妻 唐朝时,工部尚书魏知古,性格文雅正直,善于写文章。七十岁时,死于任上。他的妻子苏氏开始并未哭,等她来到之后,先是用香水为他擦洗身子,再给他口中含上玉换好衣裳之后,一声痛哭而死去,与尚书同日合葬。当时人们十分惊奇她的节操,认为这是从前没有过的。 侯四娘 唐朝至德元年,史思明叛乱尚未平息,卫州曾有侯四娘等三名妇女,刺血为誓拜于军前,要求加入正义之师去讨贼。 郑路女 郑路兄弟有到江南去做官的,他们把船停泊在江中的小岛旁,突然来了一群强盗,他们就把所有的金帛等贵重物品都陈放在岸上,任贼人随便拿取。可是贼人却一件不要,说:只要得到侍御史的小娘子就满足了。郑路的女儿是个美人,贼人是在暗中知道的。骨肉亲人面面相顾,不知该如何回答为妥,而郑女却欣然同意随他而去。那贼也有小船,便载她而去。郑女对那贼人道:你虽然以偷盗为生,可是能没有家和亲属吧?然而我家是士大夫家族。如今既然要做你的妻子了,怎么能对我无礼相逼呢?要是到达你所去的地方,见到你的亲属,能把你的妻子安顿托附好我就满足了。那贼人说:行。郑女又指着带来的两个婢女道:你既然以偷为名,就不该有这些婢女,为你打算,不如把她们送回我家好。那贼人因为她貌美,她说什么他都顺从,因此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便亲自划桨,载着二个婢女走了。郑女于是跳江而死。 邹仆妻 后梁朝末期龙德壬午年,襄州都军务邹景温调任去徐州,仍然掌管都军之务。他有一个很强健的仆人(姓名已不详),仗着自己有武功而勇猛有力,便独自与妻子骑驴上路。走到宋州东芒县的砀泽,这里平素多有强盗,路经这里的人凡有孤单的,很少能免除被抢劫杀害的,这天他便与妻子在这里的坡旁双柳树下歇息,他大声讲道:听说此地平素多有豪客,怎么没一个敢来与我决一胜负啊!话音刚落,便有五六个强盗从树丛中跳出来,一人从后边双手将他抱住,与他拼搏并把他扑倒,那贼手下的众徒便立即按住他的脖子,抽短刀将其斩断。这个仆人随身携带的武器,丝毫没有用上,是乘其不备而袭击的。他的妻子在旁边,没有表现出一点惊慌,只是假装地大喊道:痛快!今天才洗刷掉我的耻辱。我本是良家之女,遭到他的抢掠,才到了这里,谁说没有神明啊!强盗们认为她很真诚而没有杀她,带着她和行李并赶着两头驴一起向南走去。走了将近五六十里,到了亳县的北界,在孤庄的南面开始休息。庄子的大门站着带兵器的人,那是在这里警戒和守卫村庄的人。那妇人便径直走到村民的家中。强盗们也认为她去要吃的,没有怀疑她。妇人于是哭着去拜见了村中的总首,并且讲述了她的丈夫刚刚遭屠杀的情况。总首听说后,秘密地召集他手下的人,一起把他们拘捕绑上,只有一人逃走。然后给他们戴上刑具押送亳城,他们都被斩首于市并陈尸示众。那妇人则返回襄阳,削发为尼,立下终身当尼姑的志向。 歌者妇 南中地区有一个大帅,世袭爵位,然而十分放纵蛮横。有一个善于唱歌的女子,与她的丈夫从北方来,那女子很有姿色,大帅听说后便召见了她。每次到大帅的府第,总是与她的丈夫一起来,轮唱和声,歌声回旋缭绕。大帅想要和她做爱,那女子拒而不允。大帅便秘密派人害死她丈夫并把她安置于别室,还为她置办了珍珠翡翠等许多首饰,以取悦于她的心。过了年后大帅到她那去,那女子也欣然接待,而且情意十分缠绵。等到上了床,那女子突然从衣袖中拔出一柄雪亮的匕首,按住大帅想要制服他,大帅拉住她的胳膊抽身逃走。那女子去追他,正好有两个奴仆在她到来之前抢先关上大门,因此幸免逃脱。随后便派人捉拿她,那女子已自己砍断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