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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卷二百五十四·嘲诮二

  赵神德 贾嘉隐 欧阳询 高士廉 裴略 刘行敏 窦昉 狄仁杰 杨茂直 左右台御史 杜文范 御史里行 张元一 吉顼 朱随侯 李详

  赵神德  

  唐初,梁宝好嘲戏,曾因公行至贝州,憩客馆中,闲问贝州佐史,云:此州有赵神德,甚能嘲。即令召之。宝颜甚黑,厅上凭案以待。须臾神德入,两眼俱赤,至阶前,梁宝即云:赵神德,天上既无云,闪电何以无准则?答曰:向者入门来,案后唯见一挺墨。宝又云:官里料朱砂,半眼供一国。又答云:磨公小拇指,涂得太社北。宝更无以对,愧谢遗之。(出《启颜录》)

  贾嘉隐  

  唐贾嘉隐年七岁,以神童召见。长孙无忌、徐世绩,于朝堂立语。徐戏之曰:吾所倚者何树?曰:松树。徐曰:此槐也,何得言松?嘉隐曰:以公配木,何得非松邪?长孙复问之:吾所倚何树?曰:槐树。长孙曰:汝不复矫邪?嘉隐曰:何烦矫对,但取其鬼对木耳。年十一二,贞观年被举,虽有俊辩,仪容丑陋。尝在朝堂取进止,朝堂官退朝并出,俱来就看。余人未语,英国公李绩,先即诸宰贵云:此小儿恰似獠面,何得聪明?诸人未报,贾嘉隐即应声答之曰:胡头尚为宰相,獠面何废聪明。举朝人皆大笑。(出《国史纂异》,明抄本作出《嘉话录》)

  欧阳询  

  唐宋国公萧瑀不解射,九月九日赐射,瑀箭俱不着垛,一无所获。欧阳询咏之曰:急风吹缓箭,弱手驭强弓。欲高翻复下,应西还更东。十回俱着地,两手并擎空。借问谁为此,乃应是宋公。(出《启颜录》)

  高士廉  

  唐高士廉掌选,其人齿高。有选人,自云解嘲谑。士廉时著木履,令嘲之。应声云:刺鼻何曾嚏,踏面不知嗔,高生两个齿,自谓得胜人。士廉笑而引之。(出《朝野佥载》)

  裴略  

  唐初,裴略宿卫考满,兵部试判,为错一字落第。此人即向仆射温彦博处披诉。彦博当时共杜如晦坐,不理其诉。此人即云:少小以来,自许明辩,至于通传言语,堪作通事舍人,并解作文章,兼能嘲戏。彦博始回意共语,时厅前有竹,彦博即令嘲竹。此人应声嘲曰:竹,风吹青肃肃。凌冬叶不凋,经春子不熟。虚心未能待国士,皮上何须生节目。彦博大喜,即云:既解通传言语,可传语与厅前屏墙。此人走至屏墙,大声语曰:方今圣上聪明,辟四门以待士,君是何物,久在此妨贤路?既推倒。彦博云:此意著博。此人云:非但著膊,亦乃着肚。当为杜如晦在坐,有此言。彦博、如晦俱大欢笑,即令送吏部与官。(出《启颜录》)

  刘行敏  

  唐有人姓崔,饮酒归犯夜,被武侯执缚,五更初,犹未解。长安令刘行敏,鼓声动向朝,至街首逢之,始与解缚。因咏之曰:崔生犯夜行,武侯正严更,袱头拳下落,高髻掌中擎(擎字原空缺,据明抄本补),杖迹胸前出,绳文腕后生,愁人不惜夜,随意晓参横。武陵公杨文瓘,任户部侍郎,以能饮,令宴蕃客浑王,遂错与延陀儿宴,行敏咏曰:武陵敬爱客,终宴不知疲,遣共浑王饮,错宴延陀儿。始被鸿胪识,终蒙御史知。精神既如此,长叹伤何为。李叔慎、贺兰僧伽,面甚黑;杜善贤为长安令,亦黑;行敏咏之曰:叔慎骑乌马,僧伽把漆弓,唤取长安令,共猎北山熊。(出《启颜录》)

  窦昉  

  唐许子儒旧任奉礼郎,永徽中,造国子学,子儒经祀,当设有阶级,后不得阶。窦昉咏之曰:不能专习礼,虚心强觅阶。一年辞爵弁,半岁履麻鞋。瓦恶频蒙虢(音国),墙虚屡被杈。(音初皆反。)映树便侧睡。过匮即放乖。岁暮良功毕。言是越朋侪。今日纶言降。方知愚计。(音口怀反。)(出《启颜录》)

  狄仁杰  

  唐狄仁杰倜傥不羁,尝授司农员外郎,每判事,多为正充卿同异。仁杰不平之,乃判曰:员外郎有同侧室,正员卿位擅嫡妻。此难曲事女君,终是不蒙颜色。正员颇亦惭悚。时王及善、豆卢钦望,拜左右相。仁杰以才望时议归之,颇冀此命。每戏王豆卢,略无屈色。王豆卢俱善长行,既拜,谓时宰曰:某无材行,滥有此授。狄谓曰:公二人并能长行,何谓无材行。或曰左相事,云适已白右相。狄谓曰:不审唤为右相,合呼为有相。王豆卢问故,狄曰:公不闻,聪明儿不如有相子,公二人可谓有相子也。二公强笑,意亦悒悒。(出《御史台记》)

  杨茂直  

  唐杨茂直任拾遗。有补阙姓王,精九经。不练时事。每自言明三教。时有僧名道儒,妖讹,则天捕逐甚急。所在题云:访僧道儒。茂直与薛兼金戏谓曰:敕捕僧道儒,足下何以安闲?云:何关吾事?茂直曰:足下明三教,僧则佛教,道则老教,何不关吾事?乃惊惧,兴寝不安,遂不敢归,寓于曹局数宿。祈左右侦(侦原作慎。据明抄改。)其事意,复共诳之,忧惧不已,遇人但云:实不明三教事。茂直等方宽慰云:别访人,非三教也。乃敢出。(出《御史台记》)

  左右台御史  

  唐孝和朝,左右台御史,有迁南省仍内供奉者三,墨敕授者五,台讥之为五墨三仍。左台呼右台为高丽僧,言随(随原作隋。据明抄本改。)汉僧赴斋,不咒愿叹呗,但饮食受親而已。讥其掌外台。在京辇无所弹劾,而俸禄同也。自右台授左台,号为出蕃;自左台授右台,号为没蕃。每相遇,必相嘲谑不已也。(出《御史台记》)

  杜文范  

  唐杜文范,襄阳人也。自长安尉应举,擢第,拜监察御史,选殿中,授刑部员外,以承务郎特授西台舍人。先时与高上智俱任殿中,为侍御史张由古、宋之顺所排蹙,与上智迁员外。既五旬,由古、之顺方入省。文范众中谓之曰:张宋二侍御,俱是俊才。由古问之;答曰:若非俊才,那得五十日骑土牛,趁及殿中?举众欢笑。(出《御史台记》)

  御史里行  

  武后初称周,恐下心未安,乃令人自举供奉官,正员外多置里行。有御史台令史,将入台,值里行御史数人,聚立门内。令史不下驴冲过。诸御史大怒,将杖之。令史云:今日之过,实在此驴。乞先数之,然后受罚。许之。谓驴曰:汝技艺可知,精神机钝,何物驴畜,敢于御史里行。于是御史羞惭而止。(出《国朝杂记》)

  张元一  

  周则天朝,蕃人上封事,多加官赏,有为右台御史者。因则天尝问郎中张元一曰:在外有何可笑事。元一曰:朱前疑着绿,狄仁杰著朱。阎知微骑马,马吉甫骑驴。将名作姓李千里,将姓作名吴栖梧。左台胡御史,右台御史胡。胡御史胡元礼也,御史胡蕃人为御史者,寻改他官。周革命,举人贝州赵廓,眇小,起家监察御史。时人谓之台秽。李昭德詈之为中霜谷束。元一目为枭坐鹰架。时同州鲁孔丘为拾遗,有武夫气,时人谓之外军主帅。元一目为鹙入凤池。苏味道才学识度,物望攸归;王方庆体质鄙陋,言词鲁钝,智不逾俗,才不出凡,俱为凤阁侍郎。或问元一曰:苏王孰贤?答曰:苏九月得霜鹰,王十月被冻蝇。或问其故,答曰:得霜鹰俊捷,被冻蝇顽怯。时人伏能体物也。契丹贼孙万荣之寇幽,河内王武懿宗为元帅,引兵至赵州。闻贼骆务整,从北数千骑来,王乃弃兵甲,南走荆(明抄本荆作邢)州,军资器械,遗于道路。闻贼已退,方更向前。军回至都,置酒高会。元一于御前嘲懿宗曰:长弓短度箭,蜀马临阶骗,去贼七百里,隈墙独自战。甲杖忽抛却。骑猪正南掾。(明抄本掾作猭)上曰:懿宗有马,何因骑猪?对曰:骑猪夹(夹原作来,据明抄本改)豕走也。上大笑。懿宗曰:元一宿构,不是卒词。上曰:尔付韵与之。懿宗曰:请以菶韵。元一应声曰:里头极草草,掠鬓不菶菶。未见桃花面皮,漫作杏子眼孔。则天大悦,王极有惭色。懿宗形貌短丑,故曰长弓短度箭。周静乐县主,河内王懿宗妹,懿妹短丑。武氏最长,时号大哥。县主与则天并马行。命元一咏曰:马带桃花锦,裙衔绿草罗。定知帏帽底,仪容似大哥。则天大笑,县主极惭。纳言娄师德长大而黑,一足蹇,元一目为行辙方相,亦号为卫灵公,言防灵柩方相也。天官侍郎吉顼长大,好昂头行,视高而望远,目为望柳骆驼。殿中侍御史元本竦髆伛身,黑而且瘦,目为岭南考典。驾部郎中朱前疑粗黑肥短,身体垢腻,目为光禄掌膳。东方虬身长衫短,骨面粗眉,目为外军校尉。唐波若矮短,目为郁屈蜀马。目李昭德卒(子锐反)岁胡孙。修文学士马吉甫眇一目,为端箭师。郎中长儒子视望阳,目为呷醋汉。汜水令苏征举止轻薄,目为失孔老鼠。(出《朝野佥载》)

  吉顼  

  周张元一腹粗而脚短,项缩而眼跌,吉顼目为逆流虾蟆。(出《朝野签载》)

  朱随侯  

  周韶州曲江令朱随侯,女夫李逖,游客尔朱九,并姿相少媚。广州人号为三樵(七肖反)。人歌之曰:奉敕追三樵,随侯傍道走,回头语李郎,唤取尔朱九。张鷟目随侯臛乱土枭。(出《朝野佥载》)

  李详  

  周李详,河内人。气侠刚劲。初为梓州监示尉。主书考日,刺史问平已否?详独曰:不平。刺史曰:不平,君把笔书考。详曰:请考使君。即下笔曰:祛断大事,好勾小稽;自隐不清,疑人总浊。考中下。刺史默然而罢。(出《朝野佥载》)

参考翻译

译文

赵神德贾嘉隐欧阳询高士廉裴略刘行敏窦昉狄仁杰杨茂直左右台御史杜文范御史里行张元一吉顼朱随侯李详 赵神德 唐朝初期,有个叫梁宝的喜好嘲戏。有一回因公事去到贝州,在客馆中休息,闲来无事,便问贝州左史:听说贝州有个叫赵神德的人,很能嘲讽?于是就让人将赵叫来。梁宝脸特别黑,便在大厅上依着几案等待着。不一会儿,赵神德进来,这个人两只眼睛通红,刚走到台阶前,梁宝就说道:赵神德,天上已经没有云彩了,闪电怎么能没有准则呢?赵神德答道:奔你来的人一进门,就见几案后边竖着一锭墨。梁宝又道:当官(暗指五官中的视觉器官)的食料钱(古时当官除官饷外,还供给食料钱)换成了朱砂,半只眼睛的就可以供足一国的官员了。赵神德又答道:磨公小拇指,涂得太社北了。梁宝再无言以对,面带愧色地道谢后将赵神德送走。 贾嘉隐 唐朝的贾嘉隐七岁时,朝廷因他是神童而召见他。当时,长孙无忌和徐世绩站在朝堂与他对话。徐世绩戏言道:吾所依的是什么树?贾嘉隐道:松树。徐世绩道:这是槐树,怎么能说是松树呢?贾嘉隐道:以公配木,怎能说不是松呢?长孙再问道:我所依靠的是什么树?贾嘉隐道:槐树。长孙道:你不再更正了?贾嘉隐道:哪里用得着再更正。只要取来一个鬼对上木就可以了。贾嘉隐到了十一二岁时,于贞观年间被铨选入举,他虽有才智和善辩,可是相貌丑陋。曾召他进朝堂请皇上决定其去留。当时朝堂官员们退朝后一齐来看他。还没等别人说话,英国公李绩抢先道:这小孩的脸长的象獠面一样,怎么能够聪明呢?其他人还没答话,贾嘉隐就应声道:葫芦脑袋还能做宰相呢,獠面怎么就该失去聪明啊?满朝官员都大笑。 欧阳询 唐朝的宋国公萧瑀不懂得射箭,九月九日皇上带群臣去射猎,萧瑀的箭全部落空,一无所获。欧阳询咏道:急风吹缓箭,弱手驭强弓。欲高翻复下,应西还更东。十回俱着地,两手并擎空。借问谁为此,乃应是宋公。 高士廉 唐朝时,有一回高士廉主持铨选,他的门牙突出。有个选人自己说很善解嘲,高士廉当时穿的是木制拖鞋,就叫他嘲戏。选人应声道:刺激了鼻子不用张嘴打喷嚏,踩在脸上也不生怒,那都是因为你两颗很突出的牙齿,还自鸣得意说自己是得胜者。高士廉笑而领受。 裴略 唐初,裴略宿卫考满,由兵部判其试卷。只因错了一个字而落榜。于是他向仆射温彦博开诚相诉。温彦博当时正好与杜如晦坐在一起说话,没有理睬他。可他讲道:从小以来,就觉自己很聪明善辩,还能通传语言,可以胜任通事舍人一职。并懂得写文章,又善于嘲戏。温彦博这时才注意到他的话,正巧厅前有竹,就叫他嘲讽嘲讽竹子。裴略答应后道:竹子,风吹青枝发出肃肃之声,严冬叶子不凋落,过了春季籽不熟。虚心不做栋梁材,皮上何须节与目?彦博听后大喜,道:既然你明白通传语言,你可以到屏风那边试试。裴略走到屏风墙外,大声喊道:方今圣上聪明,敞开四门而等待贤士,你是何物,长久地竖在这里妨碍贤人的去路!于是把屏风推倒。温彦博道:此话合我意。裴略道:非但著博(谐音脖),亦乃着肚(谐音杜)。当时杜如晦在坐。听了此言,温彦博、杜如晦都大欢大笑。于是将他送吏部授官。 刘行敏 唐朝时有个姓崔的人,因饮酒夜归犯纪,被武侯抓住綑绑起来,只到五更天,还没有给他松绑。当时长安令刘行敏听到鼓声正去上朝,走到街头恰好碰上,才给他松了绑。于是他咏了首诗道:崔生犯夜行,武侯正严更(巡夜)。袱头(头巾)拳下落,高髻掌中擎。杖迹胸前出,绳文(绳子勒的纹痕)腕后生。愁人不惜夜,随意晓参横(三星已落)。武陵公杨文瓘任户部侍郎,很能喝酒,要设宴请蕃属地来的客人浑王,可是竟错请了延陀儿。刘行敏咏诗道:武陵敬爱客,终宴不知疲。遣(送给,安排)共浑王饮,错宴延陀儿。始被鸿胪(官府名,掌外事)识,终蒙御史(官名,负责监察)知。精神既如此,长叹伤何为。李叔慎、贺兰僧伽两人脸很黑,杜善贤当时任长安令,脸也黑。刘行敏咏诗道:叔慎骑乌马,僧伽把漆弓,唤取长安令,共猎北山熊。 窦昉 唐朝人许子儒原来任奉礼郎,永徽年间,进为国子监学士,做儒学经典学问,当设有品级,后来不能得升掌事之位。窦昉写诗讽刺他:不能专习礼仪,虚着胆儿也去强试。一年只好离那爵位远远的,多半年还只能穿着麻鞋,没瓦遮自然多挨难,墙浮虚很怕人推倒,在大树一边睡,过了机会再放船,到年尾了功夫才做完,说是超过了同辈。今日听了最好的主意,方知自己多愚蠢了。 狄仁杰 唐朝人狄仁杰性格倜傥而不受拘束,曾授与他司农员外郎。每次审理案件,员外郎多是只能随声附和正官的裁决,狄仁杰认为太不公平,于是分辩道:员外郎如同侧室,正员官位居正房,这实在太难侍候女主人了,怎么干也得不到一点儿笑脸。听到他的话正员官也很有惭、惧之色。当时王及善、豆卢颇得钦望,二人拜为左右相。狄仁杰的才能和名气是人们所公认的,对于他们的执政抱有很大希望。每次戏弄王、豆卢二人,都理真气壮。王、豆卢二人都很善长长行这种赌博游戏,他们拜相之后,对朝中的官员们说:我们没有材行,担任此职太不适当。狄仁杰说:你们二人都很擅长长行,怎么能说没有材行?有人说到左相的事,其实已经关联到右相。狄仁杰说:不慎称为右相,合称为有相。王、豆卢问原因,狄仁杰说:你们没听说吗?聪明儿不如有相子,你们二人可以说是有相子。二人勉强笑了笑,表现出悒悒不安的样子。 杨茂直 唐代人杨茂直任拾遗。有个补阙(拾遗、补缺均为官职)姓王,他精通九经,但对时事不够练达。每每自言深明三教。当时有个僧人名叫道儒,兴妖作怪,武则天下敕要急速捕捉,各处都写着:查访僧道儒的通告。杨茂直与薛兼金戏言道:敕捕僧道儒,你为何还这么安闲?那个补阙道:这关系我什么事?杨茂直道:你深明三教啊,僧就是佛教,道就是老教,怎么能说与你无关呢?那人一听十分恐慌,起居不安,更不敢回家,便在官署里住了好几天。他求左右侦探事态动向,这些人回来都以假话诳骗他,于是更加忧惧,遇人就说:我实在不明白三教啊!直到此时杨茂直等人才宽慰他说:查访的是个僧人,他叫道儒,不是三教。他这才敢出来。 左右台御史 唐代孝和时期,御史台的左右台御史中,有三人转调尚书省可仍为内供奉的三人,有五人是得到皇上的墨敕而升的官,因而台中人戏言是:五墨(音谐没)三仍(音谐扔)。左台的御史们称右台御史为高丽僧,说他们是随同汉僧来赴斋,不祈祷念经,只是吃喝罢了,讽刺右台的御史官在京城无事可做,可俸禄与他们一样照拿不误。如果由右台调转到左台,称作出蕃,自左台调转右台,称作没蕃。每次相遇,定要互相嘲讽一番。 杜文范 唐代的杜文范,是襄阳人,做长安尉时去应试而入选,被授与监察御史。后转迁殿中侍御史,再授刑部员外,并由承务郎特授中书舍人之要职。先前,他与高上智一起在殿院任职时,受到殿中侍御史张由古、宋之顺的排挤和踩压。后来他与高上智一起升迁为刑部员外,五个月过去了,张由古和宋之顺才迁转入省。有一次,杜文范在众中面对他们说:张、宋二位侍御,你们都是俊才啊!张由古问这是何意,杜文范回答说:若不是俊才,哪能骑了五十天老牛,才赶到殿中?所有人都大笑。 御史里行 武则天刚刚改唐国号为周时,怕下属群僚人心不安服,就下令让各官署可自行选任供奉官,正员之外还可设置里行。(供奉、里行都是不占编制非正式授职的下级官员。)有一个御史台的令史(未入流的小吏),骑一头驴要进入台署,恰遇上几个里行御史站在门里,令史没下驴冲了过去,御史们大怒,要对他进行杖责。令史道:今天的过错,实在是由于这头驴,请允许我先数落一下这驴,然后再受罚。御史们同意,于是令史对驴子数落道:你有什么能耐,连机灵迟缓都不知道,你算个什么驴子,竟敢在御史里行!于是御史们深感羞惭而不再惩罚他了。 张元一 在武则天执政的周朝,对于蕃属地要求加封的人,多都给予加赏,一般都加右台御史衔。有一次,武则天曾问郎中张元一道:外边有什么可笑的新鲜事?张元一道:朱前疑穿绿,狄仁杰穿红。阎知微骑马,马吉甫骑驴。有个人要把他的名作为姓叫李千里,又有一个人要把他的姓作为名字叫吴栖梧。左台有个胡御史,右台有个御史胡。胡御史即胡元礼,御史胡是指蕃人作了御史官,(蕃、胡在古代都指北方或西方的少数民族)不久改任他官。武则天改唐为周后,有个贝州的举人叫赵廓,身材极小,一开始被授为监察御史,当时人们称他为台秽,(秽:丑陋。)李昭德骂他是被霜打了的谷束。张元一称作枭坐鹰架。当时同州人鲁孔丘任拾遗,很有武夫气概,人们都叫他外军主帅,张元一称是鹙入凤池。苏味道有才学有见地而又大度,众望所归。王方庆身材瘦弱难看,语言粗鲁迟钝,智不超俗,才不出众。但两人都任凤阁侍郎。有人问张元一:苏味道、王方庆谁是贤才?张元一道:苏九月得霜鹰,王十月被冻蝇。有人问这是何意,张元一答道:得霜鹰即才高敏捷,被冻蝇则愚顽怯懦。当时的人都佩服他能具体地描绘事物。契丹人孙万荣侵犯幽州、河内王武懿宗为元帅,领兵御敌,行至赵州,听说敌方骆务整率数千骑兵从北杀来,河内王则弃兵甲而跑,向南逃往荆州。军资器械,扔了一道。后来听说敌人退走了,才又向前进发。可是军队回到京都,却赐席设宴,给予很高的接待。当着武则天的面,张元一竟嘲讽武懿宗道:握的是长弓,射出的是近箭,本来是匹很小蜀马,也要找个台阶才能骑上去。敌人已经远去七百里之遥,你绕着城墙自己跟自己作战,把兵器全都抛掉,你却骑着猪南逃。武则天道:懿宗有马,为什么要骑猪呢?张元一道:骑猪就是夹着豕(音谐屎)而去了。武则天大笑。武懿宗道:这是张元一早已构思好的,不是即兴而作。武则道:你可以随便给他一个韵。武懿宗道:那就请用菶韵。张元一随即咏道:瞅你的脑袋,里头极为草率,外边的鬓须也不茂盛,没长桃花一般的脸皮,更别说杏子一样的眼睛了。武则天听后心里十分高兴,而武懿宗却脸有羞愧之色。武懿宗个子矮而相貌丑。因此前面有:长弓短度箭的诗句。静乐县主(封号)是武懿宗的妹妹,也生得矮而丑。武则天年龄最大,因而当时都称她大哥。有一次,静乐县主与武则天骑马并行,命张元一咏诗,元一咏道:马身上佩带着桃花一样鲜艳的锦带,身穿绿草般的罗裙,准知道在那遮挡的帏帽下面,是一副象大哥一样美丽的面容。则天听后大笑,县主却感到十分羞愧。纳言娄师德身大而肤黑,并且一只脚是跛子,张元一嘲笑他是行辙方相,也称他为卫灵公,意思是防卫灵柩的方相(古迷信指出殡时的避邪神)。吏部侍郎吉顼身材高大,好扬着头走路,总是像在望着高远的地方,张元一戏称他是望柳骆驼。殿中侍御史元本竦是个伛偻身子,而且又黑又瘦,被戏称为岭南考典。驾部司的郎中朱前疑身材短粗而肤黑,而且身上很脏,被戏称为光禄寺掌勺的厨子。东方虬身体高大而衣裳短小,脸很瘦眉毛却很粗,被称为外军校尉。唐波若身材短小,被称为郁屈蜀马。称李昭德为卒岁(刚满一岁)胡孙。修文学士马吉甫一只眼睛,被称为端(细瞄)箭师。郎中长儒子眼睛有些望天儿,被称为呷醋汉。汜水县令苏征举止轻薄,被称为失孔(没了洞)老鼠。 吉顼 周朝(武则天执政时期)有个人叫张元一,他的长相是腰粗而脚短,缩脖,眼睛向外鼓,吉顼戏称他是逆水虾蟆。 朱随侯 周朝(武则天改唐为周)时的韶州曲江县令朱随侯,他的女婿李逖及游客尔朱九,三人的体貌不佳,广州人把他们叫做三樵。(樵,砍柴的人。)人们编了首歌谣:奉敕(皇上的命令)追三樵,随侯傍道走,回头语李郎,唤取尔朱九。张鹙却把他们称作臛乱土枭。 李详 周(武则天朝)朝的李详,是河内州人氏。性侠而刚直,最初曾任梓州监示尉。在进行官员考课的那天,刺史问大家公平吗?唯独李详说:不公平。刺史说:不公平,那就请你执笔给大家写评语。李详说:那我就要给刺史大人书写考核鉴定了。随即下笔写道:不抓大事,好管些小事;自己隐讳不清正,反而总怀疑别人有污浊。考第为中下。刺史也只好默然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