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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卷二百四十·谄佞二

  赵元楷 阎知微 郑愔 薛稷 李峤 李义府 侯思止 卢藏用 赵履温 张岌 吉顼

  宗楚客 崔融 崔湜 用番将 张说 程伯献 杨国忠 太真妃 李林甫

  赵元楷  赵元楷为交河道行军大总管,时候君集为元帅。君集马病颡疮,元楷以指沾其脓而嗅之,以谀君集。为御史所劾,左迁刺史。(出《谭宾录》)

  阎知微  

  唐春官尚书阎知微和默啜,司宾丞田归道为之副焉。至牙帐下,知微舞蹈,宛转抱默啜靴鼻而嗅之。田归道独长揖不拜。默啜大怒,倒悬之,经一宿。明日将杀之,元珍谏:大国和亲使,杀之不祥。乃得释。后与知微争于殿庭,言默啜必不和,知微坚执以为和。默啜果反,陷赵定。天后乃诛知微九族,拜归道夏官侍郎。(出《朝野佥载》)

  郑愔  

  唐吏部侍郎郑愔初托附来俊臣。俊臣诛,即附张易之。易之被戮,即附韦庶人,后附谯王。竟被诛。(出《朝野佥载》)

  薛稷  

  唐太子少保薛稷、雍州长史李晋、中书令崔湜、萧至忠、岑羲等,皆外饰忠鲠,内藏谄媚。胁肩屏气,而舐痔折肢,阿附太平公主。并腾迁云路,咸自以为得志,泰山之安也。七月三日,家破身戮。何异鸋鴃栖于苇苕,大风忽起,巢折卵坏。后之君子,可不鉴哉!(出《朝野佥载》)

  李峤  

  唐李峤少负才华,代传儒学。累官成均祭酒吏部尚书,三知政事,封郑国公。长寿三年,则天征天下铜五十余万斤,铁一百三十余万斤,钱二万(万原作百,据明抄本改。)七千贯。于定鼎门内,铸八棱铜柱,高九十尺,径一丈二尺。题曰大周万国述德天枢。张革命之功,贬皇家之德。天枢下置铁山,铜龙负戴,狮子麒麟围绕。上有云盖,盖上施盘龙,以托火珠。珠高一丈,围三丈,金彩荧煌,光侔日月。武三思为其文,朝士献诗者,不可胜纪。唯峤诗冠绝当时。诗曰:辙迹光西嶬,勋庸纪北燕。何如万国会,讽德九门前。灼灼临黄道,迢迢入紫烟。仙盘正下露,高柱欲承天。山类丛云起,珠疑大火悬。声流尘作劫,业固海成田。圣泽倾尧酒,薰风入舜絃。忻逢下生日,还偶上皇年。后宪司发峤附会韦庶人,左授滁州别驾。后至开元中,诏毁天枢,发卒镕烁,弥月不尽。洛阳尉李休烈乃赋诗以咏曰:天门街东(明抄本东作中)倒天枢,火急先须卸火珠。既合一条丝线挽,何劳两县索人推。先有谣云:一条丝线挽天枢。言其不久也,故休诗及之。庶士莫不讽诵。天枢之北,韦庶人继造一台,先此毁拆。(出《大唐新语》)

  李义府  

  唐李义府状貌温恭,与人语,必嬉怡微笑,而褊忌阴贼。既处权要,欲人附己,微忤意者辄加倾陷。故时人言义府笑中有刀。杨行颖表言义府罪状,制令刘祥道对推其事。李勣监焉,按有实。长流西州。或作刘祥道破铜山之大贼,李义府露布。称混奴婢而乱放,各识家而竞入。(出《谭宾录》)

  侯思止  

  唐侯思止贫穷,不能理生业,乃依事恒州参军高元礼。而无赖诡谲,无以逾也。时恒州刺史裴贞杖一判司。则天将不利王室,罗织之徒已兴矣。判司谓思止曰:今诸王多被诛戮,何不告之?思止因请状,遂告舒王及裴贞谋反。诏按问,并族诛,授思止游击将军。元礼惧而思媚之,引与同坐,呼为侯大曰:国家用人不次,若言侯大不识字,可奏云:'獬豸亦不识字,而能触邪。则天果曰:欲与汝御史,人云汝不能识字。思止以獬豸对,则天大悦,即授焉。元礼复教曰:圣上知侯大无宅,倘以没官宅见借,可拜谢而不受。圣上必问所由,可奏云:'诸反逆人宅,恶其名,不愿坐其内。'果如言,则天复大喜,恩赏甚优。(出《谭宾录》)

  卢藏用  

  卢藏用征拜左拾遗,千吏部侍郎中书舍人。历黄门侍郎,兼昭文馆学士,转尚书右丞。与陈伯玉、赵贞固友善。隐居之日,颇以贞白自炫,往来于少室、终南二山,时人称为假隐。自登朝,奢靡淫纵,本服鲜丽。趑趄诡侫,专事权贵。时议乃表其丑行。以阿附太平公主,流陇州。(出《谭宾录》)

  赵履温  

  唐赵履温为司农卿,谄事安乐公主。气势回山海,呼吸变霜雪。客谓张文成曰:赵司农何如人?曰:猖獗小人。心佞而险,行僻而骄。折支势族,舐痔权门。诌于事上,傲于接下。猛若虣虎,贪如饿狼。性爱食人,终为人所食。为公主夺百姓田园,造定昆池,言定天子昆明池也。用库钱百万亿。斜褰紫衫,为公主背挽金犊车。险诐皆此类。诛逆韦之际,上御承天门。履温诈喜,舞蹈称万岁。上令斩之,刀剑乱下,与男同戮。人割一脔,骨肉俱尽。(出《朝野佥载》)

  张岌  

  唐天后时,张岌谄事薛师。掌擎黄幙随薛师后,于马旁伏地承薛师马镫。侍御史郭霸尝来俊臣粪秽,宋之问捧张易之溺器。并偷媚取容,实名教之罪人也。(出《朝野佥载》)

  吉顼  

  天后时,太常博士吉顼,父哲,易州刺史,以贓坐死。顼于天津桥南,要内史魏王承嗣,拜伏称死罪。承嗣问之,曰:有二妹堪事大王。承嗣若之,即以犊车载入。三日不语,承嗣问其故,对曰:父犯国法,忧之,无复聊赖。承嗣既幸免其父极刑。进顼笼马监,俄迁中丞吏部侍郎。不以才升,二妹请求耳。(原缺出处,明抄本作出《朝野佥载》)

  宗楚客  

  唐天后内史宗楚客性谄佞。时薛师有嫪毒之宠,遂为作传二卷。论薛师之圣,从天而降,不知何代人也。释迦重出,观音再生。期年之间,位至内史。(出《朝野佥载》)

  崔融  

  唐天后梁王武三思为张易之作传。云是王子晋后身,于缑氏山立祠。词人才子佞者为诗以咏之,舍人崔融为最。后易之赤族,佞者并流岭南。(出《朝野佥载》)

  崔湜  

  唐崔挹子湜,桓敬惧武三思谗间,引湜为耳目。湜乃反以桓敬等计潜告三思,寻为中书令。湜又说三思,尽杀五王,绝其归望。先是湜为兵部侍郎,挹为礼部侍郎。父子同为南省副贰,有唐以来,未之有也。上官昭容屡出外,湜谄附之。玄宗诛萧至忠后,所司奏宫人元氏款称,与湜曾密谋进鸩。乃赐湜死,年四十。初湜与张说有隙,说为中书令,议者以为说构陷之。湜美容仪,早有才名。弟液、涤及从兄涖,并有文翰,列居清要。每私宴之际,自比王谢之家。谓人曰:吾之门地及出身历官,未尝不为第一。丈夫当先据要路以制人,岂能默默受制于人!故进取不已,而不以令终。又湜谄事张易之与韦庶人。及韦诛,复附太平。有冯子都、董偃之宠。妻美,并二女并进储闱,得为中书侍郎平章事。有榜之曰:托庸才于主第,进艳妇于春宫。(出《朝野佥载》)

  用番将  

  唐玄宗初即位,用郭元振、薛讷;又八年而用张嘉贞、张说;五年而杜暹进;又三年萧嵩进;又十二年而李适之进。咸以大将直登三事。李林甫既惩适之之患,遂易旧制。请以番人为将,欲固其权。尝奏于上曰:以陛下雄才,兼国家富强。而诸番未灭者,由文吏为将,怯懦不胜武事。阶下必欲灭四夷,威海内,莫若武臣,武臣莫若番将。番将生而气雄,少养马上,长求阵敌,此天性然也。若陛下感而将之,使其必死,则夷狄不足图也。上大悦。首用安禄山,安禄山有功;用哥舒翰有勇;用安思顺能军;用高仙芝善战。禄山卒为戎首,林甫之罪也。(出《谭宾录》)

  张说  

  唐燕国公张说,幸佞人也。前为并州刺史,谄事特进王毛仲。饷致金宝,不可胜数。后毛仲巡边,会说于天雄军大宴。酒酣,恩敕忽降:授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说拜谢讫,便把毛仲手起舞,嗅其靴鼻。(出《朝野佥载》)

  程伯献  

  唐将军高力士特承玄宗恩宠。遭父丧,左金吾大将军程伯献、少府监冯绍正二人,直就其丧前,被发而哭,甚于己亲。朝野闻之,不胜其笑。(出《谭宾录》)

  杨国忠  

  玄宗谓侍臣曰:我欲行一事,自古帝王未有也。盖欲传位于肃宗。及制出,国忠大惧,言语失次。归语杨氏姐妹曰:娘子,我辈何用更作活计?皇太子若监国,我与姊妹等即死矣。相聚而哭。虢国入谋于贵妃。妃衔土以请,其事遂止。哥舒翰在潼关,或劝请诛国忠,以悦众心,舒翰不听。禄山发范阳,每日于帐前叹曰:杨国忠头,来何太迟也!国忠妻裴柔,蜀之大娼也。国忠又为剑南节度。劝玄宗入蜀,授其所亲官,布蜀汉。(出《谭宾录》)

  太真妃  

  太真妃尝因妒忌,有语侵上。上怒甚。令高力士以辎车载送还其家。妃悔恨号泣,抽刀剪发,授力士曰:珠玉珍异,皆上所赐,不足充献。唯发父母所生,可达妾意。望为申妾万一慕恋之诚。上得发,挥涕潣(潣字原缺,据明抄本补。)然。遽命力士召之归。(出《贵妃传》,明抄本作出《开元传》,接见《开天传信记》)

  李林甫  

  玄宗在东都,宫中有怪。明日,召宰相,欲西幸。裴稷山、张(张原作西,据《国史补》改。)曲江谏曰:百姓场圃未毕,请候冬间。是时,李林甫初拜相。窃知上意,及罢退,佯为蹇步。上问:何故脚疾。对曰:臣非病足,愿独奏事。乃言二京陛下东西宫也。将欲驾幸,何用择时?设有妨于刈获,独免过路赋税。臣请宣示有司,即日西幸。上大悦。自此驾幸长安,不复东矣。旬日,耀卿、九龄俱罢,而牛仙客进。(出《国史补》)

  又  李林甫居相位一十九年,诛锄海内人望。自储君以下,无不累息。初开元后,姚宋等一二老臣,多献可替否,以争天下大体。天下既理,上心亦泰。张九龄上所拔,颇以后进少之。九龄尤謇谔,数犯上,上怒而逐之。上雄才豁达,任人不疑。晚得林甫,养成君欲,未尝有逆耳之言,上爱之。遂深居高枕,以富贵自乐。大臣以下,罕得对见,事无大小,责成林甫。林甫虽不文,而明练吏事,慎守纲纪,衣冠非常调,无进用之门。而阴贼忍杀,未尝以爱憎见于容色。上左右者虽饔人厮养,无不略之,故动静辄知。李适之初入相,疏而不密,林甫卖之。乃曰:华山之下有金矿焉,采之可以富国。上未知之耳。适之善其言,他日,从容以奏,上悦。顾问林甫,林甫曰:臣知之久矣。华山陛下本命也,王气所在,不可发之。故臣不敢言。上遂薄适之。因曰:自今奏事,先与林甫议之,无轻脱。自是适之束手矣。非其所引进,皆以罪诛。威震海内,谏官但持禄养资,无敢论事。独补缺杜中犹再上疏。翌日,被黜为下邽令。林甫召诸谏官谓曰:今明主在上,群臣将顺之不暇,何用多言。君不见立仗马乎?终日无声,而食三品料;及其一鸣,即黜去。虽欲再鸣,其可得乎。由是谏诤之路绝失。晚年多冤仇,惧其报复。出广车仆,金吾静街,前驱百步之外。居则以砖垒屋,以板幙墙。家人警卫,如御大敌。其自防也如此。故事,宰臣骑从,三五人而已。士庶不避于路。至是骑从百余人,为左右翼,公卿以下趋避,自林甫始也。(出《谭宾录》)

参考翻译

译文

赵元楷阎知微郑愔薛稷李峤李义府侯思止卢藏用赵履温张岌吉顼 宗楚客崔融崔湜用番将张说程伯献杨国忠太真妃李林甫 赵元楷 赵元楷任交河道行军大总管时,候君集在交河道任元帅。一次,侯君集的坐骑头上生疮,赵元楷用手指沾着马额头上的脓疮放在鼻子上嗅,来讨好侯君集。被御史弹劾,贬为刺史。 阎知微 唐朝武则天执政期间,礼部尚书阎知微奉旨出使突厥默啜部请求和亲,同去的有司宾丞田归道为副使。阎知微进入默啜单于居住的帐幕里,立即舞蹈着,左右抱着默啜单于脚上穿的皮靴用鼻子嗅着,藉以讨好。田归道却只长揖一躬而不下拜。默啜单于大怒,将田归道头冲下悬吊起来。吊了一宿,第二天早晨默啜单于欲杀田归道,阿波达干元珍劝谏说:大国派遣来的和亲使节,杀了他会招至不祥的。才得以获释。出使归来后,阎知微就突厥单于默啜能否和亲的问题,和田归道在殿庭争执起来。田归道说默啜不会和亲的,阎知微坚持说会和亲。后来,默啜果然反叛,出兵攻陷了赵、定二州。武则天于是诛杀了阎知微的九族,同时提升田归道为夏官侍郎。 郑愔 唐朝吏部侍郎郑愔,最初依附御史中丞来俊臣。来俊臣被处死后,他立即依附张易之兄弟。张氏兄弟被诛杀后,郑愔又依附韦庶人,后又依附谯王。最后,终于也被诛杀。 薛稷 唐睿宗李旦在位期间,太平公主因废除武氏、韦氏有功,权倾朝野。太子少保薛稷、雍州长史李晋、中书令崔湜、萧至忠、岑羲等人,都外表装作忠诚耿直,内心却隐藏着奸诈谄媚。他们耸着肩膀装成恭敬畏屈的样子,不敢大声出气以示驯顺,实际上却哈腰舐腚地依附于太平公主,并通过这种途径飞黄腾达、官居高位。他们自得意满,自以为安如泰山。谁料到延和元年七月三日这天,随着太平公主被玄宗皇帝处死,这些谄媚弄臣也身遭杀戮家破人亡。这种下场,跟鸱鸋鴃息在芦苇之上,忽然刮起大风,遭至巢折卵破有什么不同?后世的正人君子们,怎么可以不从中汲取教训呢! 李峤 唐朝人李峤,少年时就负有才华。他承继家传儒学,连续升迁,最终官至成均祭酒吏部尚书、三知政事,封为郑国公。武则天长寿三年,则天后从全国各地征集铜五十多万斤,铁一百三十多万斤,钱二万七千贯。在定鼎门内,铸一八棱铜柱,柱高九十尺,经阔一丈二尺。在铜柱上面题大周万国述德天枢八个大字,用以宣扬武氏周朝改革的政绩,贬斥李唐王朝的功德。天枢下面铸造一座铁山,下面铸有一条铜龙负载,四周布有狮子、麒麟等围绕着铁山。铁山上面铸有一只云盖;盖上置放盘龙;盘龙托举着一只巨大的火珠。火珠高一丈,周围三丈。流金溢彩,金碧辉煌。它发出的光亮可和日、月相比。武三思为天枢写文颂扬。朝中的官员争相献纪颂的人,不可胜数。其中,唯有李峤的献诗,冠压群臣,位居榜首。李峤的诗是这样的:辙迹光西嶬,勋庸纪北燕。何如万国会,讽德九门前。灼灼临黄道,迢迢入紫烟。仙盘正下露,高柱欲承天。山类丛云起,珠疑大火悬。声流尘作劫,业固海成田。圣泽倾尧酒,董风入舜絃。忻逢下生日,还偶上皇年。后来,御史发现李峤依附韦皇后,将他贬降为滁州别驾。到开元年间,唐玄宗下诏命人拆毁天枢,派去工匠役夫将它推倒镕化,经过一个月也没有镕化完。洛阳尉李休烈赋诗一首讽咏。他的诗是这样的:天门街东倒天枢,火急先须卸火珠。既合一条丝线挽,何劳两县索人推。在武则天当年铸造天枢时,世上就有歌谣说:用一条丝线就可以牵引往天枢铜柱。是说天枢铜柱只用一条丝线牵引着,是不会立得长久的。因此,李诗中用了这一典故。天枢铜柱被拆毁后,人心大快,朝野莫不写文赋诗讽诵。天枢的北侧,有韦皇后建造的一座纪功台,在天枢之前就被拆毁了。 李义府 唐太宗贞观年间,瀛州饶阳人李义府以对策被选中,官任门下省典仪,高宗时因赞立武则天为皇后,升任中书令,封河间郡公。李义府表面看貌似温顺谦恭,跟人说话,一定是和颜悦色、面带微笑。然而内心褊狭疑忌、阴险张。待到他位居要职后,想方设法让人依附投靠他,稍微触犯了他就打击陷害你。因此,当时人都说他笑里藏刀。杨行颖上表朝廷陈述李义府的种种罪状,制令刘祥道对他进行审问对质,事实具在。李勣重新核查,证据确凿。于是,将他流放发配到西州。还有人说:刘祥道攻破铜鼓山上贼寇的山寨,李义府泄露了机密。贼人冒充奴婢、仆夫被他随便放走,各自逃回自己家中躲藏起来。 侯思止 唐朝人侯思止家境贫困,不能维持生活,于是投奔依附恒州参军高元礼。但是,这个人行为无赖,心地阴险诡诈,没有人能赶得上他。当时,恒州刺史裴贞杖罚一名判司。这位判司怀恨在心。这时候,武则天已经露出了除灭王室篡夺政权的野心,广为搜罗党羽。这位判司对侯思止说:现在诸位王子多数都被武则天杀害,你何不趁此机会告发舒王与裴贞谋反呢?侯思止听信了这位判司的话,果然奏上状纸,诬告舒王与裴贞图谋造反。朝廷下令追查,舒王与裴贞全家都被处死,并授任侯思止游击将军。高元礼惧怕侯思止,进而向侯献媚,将侯按同辈看待,跟自己同起同坐。并且,称呼侯思止为侯大,为他出谋划策说:眼下朝廷用人不按资历、能力,如果说侯大不识字,你可以上奏朝廷说:'獬豸还不识字呢,但是却能用它的独角辨别忠奸、善恶。'。则天皇后果然召见侯思止,问他:想任你为御史,人们说你不认识字。侯思止用獬豸可辨别善恶回答武则天。武则天果然非常高兴,立即授任他为御史。高元礼又教给侯思止说:则天皇后知道你没有居住的宅第,假若将没收的官宅暂时借给你住用。你可以拜谢而不接受。则天皇后一定要问你缘由,你就说:'这些反叛您的逆贼的宅第,我非常厌恶它们的名声,不愿意住在那里。'后来,果然象高元礼预料的那样,侯思止如果是跟武则天说了。武则天听了后又特别高兴,对侯思止的恩宠与赏赐特别优厚。 卢藏用 卢藏用被征召授任左拾遗,升任吏部侍郎中书舍人,历任黄门郎,兼昭文馆学士,后转任尚书右丞相。卢藏用,与陈伯玉、赵贞固是亲密的朋友。他在被征召前过着隐居的生活时,特别以自己正直清廉自诩,经常行走于少室、终南二山,当时人称他为假隐士。自从被征召入朝为官后,生活非常奢华铺张、淫逸骄纵。使用特别豪华鲜丽的车马服饰,而且专横暴虐、诡诈奸佞,专门阿谀事奉权贵,卖身授靠。当时的舆论,都上表章揭露卢藏用的种种丑恶劣行。终于因为他投靠依附太平公主,而被流放发配到陇州。 赵履温 唐中宗李显在位期间,赵履温官任司农卿,用阿谀奉承的手段投靠安乐公主。他骄横的气势可以回山填海,他哈口气就可以变成霜雪。有人问张文成:司农卿赵履温为人怎么样?张文成说:那是个得势便猖狂的无耻小人。心地奸佞而阴险,行为乖僻而骄横。而且弯腰俯首依附有势力的皇族,舐腚溜须投靠权贵豪门。攻谄事上,极尽献媚取宠之心;傲慢对下,穷竭侮辱作践之法。狂暴如食人猛虎,贪婪似饥饿凶狼。但是他生性爱吃人,终将被人所吃。赵履温为安乐公主抢夺百姓田园修造定昆池,耗费掉国家府库中上百万亿钱。所谓定昆池,是取必定超过天子的昆明池之意啊!赵履温为了讨好安乐公主,斜着撩起紫衫衣襟用手提着,亲自为公主俯身躬背拉着金牛车。赵履温为人谄邪不正,就象上面所讲的那样。在玄宗皇帝起事诛除叛逆的韦氏家族时,事成之后,玄宗登上承天门,赵履温假做欢喜之状,手舞足蹈地高呼万岁。但是玄宗皇帝早就看破他的狼子野心,下命斩杀他。顿时刀剑乱下,将他与韦氏诸男一起杀戮。在场的人,一人割下他的一块肉,以解心头之恨。不一会儿,赵履温的骨肉就被人割尽。 张岌 唐朝武则天执政期间,张岌谄媚事奉薛师。张岌手里擎着黄头巾,跟随在薛师的身后。在马旁边俯伏在地为上马凳,让薛师踏着他的脊背上马。当时,还有侍御史郭霸为酷吏来俊臣嗜粪,宋之问为武则天的宠臣张易之亲自端尿罐。这些人,用这种巧黠谄媚的方法取悦这些权贵。实在是儒教的罪人啊! 吉顼 武则天时代,太常博士吉顼在京城天津桥南,拦阻内史魏王承嗣,跪拜在地上口称:罪臣万死!承嗣问他:有什么事情?吉顼说:我有二个妹妹愿意事奉大王。承嗣同意了他的请求,当即用牛车载着他的两个妹妹回到府上。吉顼的两个妹妹进入王府家三天了,一句话不说。承嗣问她们为什么不说话?二人回答说:我们的父亲触犯了国法,心里很是为他老人家担心,又没有什么人可以依赖。原来,吉顼的父亲吉哲官任易州刺史,因为贪赃枉法而获死罪。于是,吉顼想出这个献妹救父的无耻办法。后来,魏王承嗣果然为吉顼的父亲请求免去了死罪。并且推荐吉顼任笼马监,不久又升任中丞吏部侍郎。吉顼不是凭借才干任职升迁的,而是靠他的两个妹妹为他请求的官职啊。 宗楚客 唐朝武则天时代,内史宗楚客为人谄媚奸佞。当时,武则天宠幸嬖爱的弄臣薛师,实际是武则天豢养的一个面首(按:既男妓。)宗楚客为了讨好武则天,为薛师撰写了传二卷,论说薛师是超凡的圣人,从天上突然降到世上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时代的人啊!又说薛师是释迦牟尼重生,观世音大士再世。由于他谄媚逢迎得法,一年之内,升官为内史。 崔融 唐朝武则天执政期间,梁王武三思为武则天的弄臣太子少卿张易之作传。说张易之是周灵王的太子晋转世,并在缑氏山为王子晋建造祠堂。一时间,词人才子与谄谀奸姣的人,争相撰诗赞咏。舍人崔融表演得最为积极、充分。后来,张易之全家被诛杀。当年附炎张易之的人,也被发配到岭南。 崔湜 唐朝武则天执政期间,崔挹的儿子崔湜得宠于一时。起初,桓敬因惧怕武三思进谗言陷害他,收纳崔湜为自己的耳目,让他秘密通报武三思的情况。崔湜表面答应了,暗地里却将桓敬等人商量的计策报告给武三思。不长时间,他就被武则天提升为中书令。崔湜又建议武三思,将李氏五王全都诛杀除掉,以免除他人恢复李氏王朝的希望。起初,崔湜任兵部侍郎,他的父亲崔挹任礼部侍郎。父子同时官任尚书省的副职,是自有唐朝以来,未曾有过的事情啊!当时,宫内女官上官昭容很有权势,崔湜于是谄媚依附于她。唐玄宗处死萧至忠后,负责审理此案的官员上奏玄宗说:宫中女使元氏供认,崔湜曾经一同谋划在进献给您的赤箭粉食中下鸩想毒死您。于是,玄宗皇帝下令处死崔湜,这年他才四十岁。初时,崔湜与张说有矛盾。张说官任中书宰相,人们还认为是张说陷害崔湜呢。崔湜容仪俊美,很早就以有才华而闻名。崔湜的弟弟崔液、崔涤,及堂兄崔涖,都能赋诗撰文,而列居显要的官位。每次家宴谈起来,都以南北朝时的南齐学问家与诗人王俭、谢自比。对人说:我们家的门地以及出身历任的官职,未曾不都是位居天下第一的。大丈夫生活在世上,应当抢先占据重要位置用以制人,怎么能默默无闻地被人制呢!因此,他们崔氏兄弟从未有停止谋取高官显位的时候,而不顾及保持美善的名誉。崔湜还曾谄媚依附张易之与韦皇后。待到韦皇后与安乐公主合谋毒死亲夫中宗李显、阴谋篡权事发被处死后,崔湜又依附太平公主,并跟太平公主有冯子都、董偃等弄臣的爱昧关系。崔湜的妻子非常美丽漂亮。他将自己的妻子和二个女儿,一同进献给太子宫中,由此而得以官任中书侍郎行使宰相的权力。有人张贴出榜文说崔湜:本是个庸才却身居宰相要职,原来是将自己美貌的夫人进献给东宫的缘故啊! 用番将 唐玄宗刚刚继承皇位时,重用郭元振、薛纳。过了八年而起用张嘉贞、张说等老臣。即位第五年时,起用杜暹;又过了三年起用萧嵩;又过了十二年起用李适之。都是起用大将、重臣,直接执掌三公大权。到了李林甫为宰相时,他鉴戒李适之的教训,于是改易旧制,请求玄宗皇帝起用胡人为大将,从而达到巩固他的宰相的权力的目的。李林甫曾经上奏玄宗皇帝说:以皇上的雄才大略,加上国家的昌盛富强。现在那些个胡人还不时地骚扰边境,如果任用文职官员为统兵的大将,他们怯懦不胜任征战杀伐之事。皇上想要灭除四方胡人夷族的进犯,施天朝国威于海内,不如起用武臣为将掌握兵权。武臣中汉将不如番将勇猛。番将生来就气势雄壮,自幼就在马上过活,长年打仗对阵。这是他们的天性啊!如果皇上用恩宠的办法,感化使用他们,让他们以死来效忠皇上。那么四面边境上时常骚扰进犯的夷族胡人,不足为虑,会很快就灭除他们的。玄宗皇帝听了李林甫的这番话后,非常高兴。他首先起用了胡人安禄山,委以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的重任。因为安禄山屡建战功。接着,玄宗皇帝又起用骁勇善战的突骑施酋长哥舒部的后裔哥舒翰,因战功封他为西平郡王。又起用会治军的突厥族人安思顺,和能征善战的高句丽族人高仙芝。安禄山最终成为众夷酋之首,酿成范阳兵变,两京被毁,其罪责都是身居宰相重位的李林甫起用番将的谋略造成的啊! 张说 唐玄宗在位期间,曾位居宰相的燕国公张说,是个奸佞媚上的人。张说前期为并州刺史时,谄媚侍奉有特殊地位的散官王毛仲。送给王毛仲金银财宝,不计其数。后来,王毛仲巡视边境,跟张说一块儿聚宴于天雄军。酒喝到高潮时,忽然朝廷特使送来玄宗皇帝的敕书:授予张说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张说拜谢完后,便把着王毛仲的手跳起舞来,并边舞边嗅王毛仲的靴鼻。 程伯献 唐玄宗时代,宫中宦官总管被特封为大将军的高力士,权倾朝野,极获玄宗皇帝的宠幸。高力士父亲去世时,左金吾大将军程伯献少府监冯绍正二人,一直来到灵堂前,披散着头发,大声痛哭。其悲痛哀伤之状,胜过自己的亲爹死了。朝野听说这件事情后,都觉得特别可笑。 杨国忠 唐玄宗对侍臣说:我准备做一件事情,是自古以来的帝王从未有人做过的。就是我想把皇位传给李亨。待册封李亨为太子的命令下达后,宰相杨国忠异常恐惧,说话都语无伦次。下朝后,立即找到杨氏姐妹说:妹子,我们怎么才能想出一条活路来?若皇太子继位,我与诸位姊妹立即就会被处死的啊。说完,相互抱头大哭。虢国夫人进宫找杨贵妃谋划。杨贵妃口中衔土,用这种以死相请求的办法请求玄宗皇帝,册封李亨为皇太子的事情才作罢。哥舒翰率兵镇守潼关。有人劝他请求玄宗皇帝处死杨国忠,以使天下人心大快。哥舒翰没有听取这种意见。待安禄山兵变范阳进逼两京,哥舒翰每天坐在军帐中叹息地说:杨国忠的人头,为什么斩下得太迟啦!杨国忠的妻子裴柔,是蜀中的有名的歌舞娼人。杨国忠后来又兼任剑南节度使。在安禄山叛军逼近京城长安时。杨国忠劝玄宗皇帝避难入蜀。他将他的亲信,都安插在蜀中。 太真妃 杨贵妃一次因为妒忌,口出不逊冲撞了玄宗皇帝。玄宗大怒,命令高力士用一般的饰有帷盖的车,将她送还娘家杨府。杨贵妃异常悔恨,抽取剪刀剪下一缕头上的青丝,交付给高力士说:珠宝玉翠,都是皇上赐赏给我的,不足以用它们进献给皇上。唯有这缕头发是父母给予我的,可以用它来表达我对皇上的一片真情。望高公公向皇上转达我的万分之一的仰慕依恋的诚心。玄宗皇帝得见杨贵妃的这缕头发后,立时流下眼泪,可怜起这位被废黜回娘家的爱妃来。马上命令高力士将贵妃召回宫中。 李林甫 唐玄宗在东都洛阳,宫中闹鬼怪。第二天,玄宗召集宰相们上朝议事,说自己想回驾西京长安。宰相裴稷山、张曲江劝阻说:老百姓现在正忙于收割打场,请皇上等候到冬闲时再回驾西京吧。当时,李林甫刚刚升任宰相。他心中暗暗体察到玄宗欲回驾长安的原因,待到退朝时,他假装脚瘸留在后面。玄宗皇帝问:脚怎么瘸了?李林甫回答说:我的脚没有病,不瘸。我是想单独向皇上谈谈我对回驾西京的看法。于是李林甫对玄宗皇帝说:洛阳、长安二京,乃是皇上的东宫与西宫。皇帝要上哪宫,难道还用选择日子吗?如果会妨碍百姓们收割、打场。单独免去他们的过路赋税就可以了吗。我请求皇上允许我指示有关部门,说皇上马上就回驾西京,您看如何?玄宗皇帝非常高兴。就在这一天回驾长安,再也没有上东都洛阳来。过了十多天,裴耀卿、张九龄(按:即裴稷山、张曲江。)都被免除宰相职务,玄宗皇上提升朔方节度使牛仙客为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领朔方节度使。 又李林甫居相位十九年。在这十九年中,凡是才干、名望、功业高于他的人,以及皇上看重的人,他都百般设计除掉。因此,自皇太子以下,没有不感到恐惧的,连大气都不敢出。玄宗皇帝刚刚即位时的开元初年,所用的姚崇、宗璟等一些老臣,多数人都向皇上推荐日后能替代自己为相的人。用以谋得国家太平,百姓康乐。他们知道,国家治理好了,皇上的心也就安了。宰相张九龄是玄宗皇帝亲自选拔重用的人。在历任宰相中,张九龄是资历较浅、也较年轻的一位。但是他为人正直,多次直言冲撞玄宗皇帝。玄宗一怒之下,罢免了他的宰相,贬降为荆州长史。玄宗皇帝雄才大略,为人豁达,用人不疑。在晚年得到李林甫这样的一位谄媚的宰相,从来不说玄宗皇帝不爱听的话,这才养成了皇上听不得逆耳忠言的习惯。玄宗皇帝宠爱倚重李林甫。自从李林甫为宰相后,玄宗皇帝就深居在宫帷中,贪恋声色,恣意享乐。大臣以下的人,很少有机会见到玄宗皇帝,更谈不上跟皇上讲对国家大事了。不论大事、小事,都一律责成宰相李林甫去办理。李林甫虽然不通晓词赋文章,然而对官场上的事情却精明干练,恪守原有的纲常法纪,就是你再有奇才异学的官员士人,也没有破格提拔任用的门路,一切都按常轨办事。李林甫为人阴毒残忍,随意迫害人。从未有表露过喜爱谁与憎恨谁。玄宗皇帝左右的人,就连为皇上掌管烹饪的小吏,和做粗活的仆役,他没有不笼络收买的。因此,皇上的一举一动,他马上都知晓。李适之刚任宰相时,行事疏乎而不慎密,被李森甫设下圈套出卖了。一次,李森甫对李适之说:华山下面有金矿,开采了可以给国家增加财富。但是皇上并不知道啊。李适之相信了他的话,日后,将此事上奏玄宗皇帝。玄宗皇帝非常高兴,征询李林甫。李林甫说:我很久以前就知道华山底下有金矿。但是华山是皇上的本命啊。王气所在,不可以开采金矿。因此,我不敢向皇上提起这件事情。玄宗皇帝从此特别轻视李适之,对他说:从今以后,凡是向我奏请的事,事先跟林甫商议一下,不要太轻佻随便了。从此,李适之的手脚被束缚住了,再也不能单独向玄宗皇帝奏事。李林甫在任宰相期间,凡是不是经他引荐的人,都想方设法查找你的错处,将你排挤出去,或者罗织罪名将你杀掉。由此,他的声威震动海内。所有的谏官都老老实实地拿着俸禄维持生计,谁也不敢纳谏议论朝政。补缺杜中犹不信邪,再次上疏玄宗皇上。第二天,就被贬黜为下邽令。李林甫召集诸位谏官说:现今,上有圣明的皇帝,我们当臣子的,按照皇上的正确旨意办事还来不及呢,何用你们多嘴多舌。你们没有看到御苑内那些供仪仗使役的马吗?整天老老实实没有一点响动的,可以吃到三品的草料,只要哪匹马稍一鸣叫、不听使役,立即赶出去。从今后,你们谁再随意向皇上奏疏,他的下场就象那匹鸣叫不听使役的马一样。从此,向玄宗皇上纳谏提意见的道路则被堵死了。李林甫到了晚年时,结下了许多的冤仇。他非常惧怕有仇人报复。因此,每次出行都广置车舆仆夫,派许多宫中卫士将前边百步之内的人群驱散,在两旁警卫。他居住的府第都用砖砌屋,用木板做围墙,派出许多家将仆夫日夜警卫,如临大敌。他就这样的设防保护自己。从前。历任宰相出行过街,不过有三五个侍从随行而已。士人百姓也无需在道两旁躲避。而设置骑从上百人在左右护卫,让公卿以下的人都得躲藏退避,是从李林甫开始的啊!